绵绵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心里一阵戚戚然。
“刚李媒婆说了,结婚后就跟他们去b市,虽然暂时不领结婚证,咱们这里也有这风俗,办完酒席就算结婚了,他家给咱们干礼六万六,这样,东风上学,你爹看病的钱就不愁了!”
杨凤霞叹了口气,掰了块馒头,慢慢嚼着。
“你们在说啥?”柳东风不解地问母亲。
“有人给你姐说个婆家,我看条件挺好的。”
“我姐不上学啦?”柳东风吃惊地问。
“看你爹那身体,你俩都上学谁供得起?”杨凤霞对儿子有着难得的温柔。
“娘,只能上一个的话,还是我姐去呀,我有劲,能干活,让我姐去上大学吧。”
“放屁,家里就指望你呢,你要是连大学都上不了,我活着还有啥意思。”杨凤霞说着就发起了飙。
“你这是卖了我姐换钱呐!”柳东风慌不择言。
“你胡咧咧个啥?”当娘的毫不客气地给了儿子一巴掌,打得柳东风饭也不吃了,扔下碗筷就回到自己屋里。
不理会闹脾气的儿子,杨凤霞继续说:“到时候把亲戚邻居都通知到了。办几桌酒席……反正你在家也没啥事做,你就跟魏巍一起去b市吧,他们能供你上学,也算你的福气。咱们女人呀,好日子真的没几年,再等几年都成老闺女了,还能找啥样的人家?你娘我是过来人,女人婚姻事弄差了,一辈子受苦去吧!”
“我不想那么急着结婚,我还不到20岁呢。”绵绵辩解道,“不能定完亲,过几年再结婚吗?”
“女人早晚都得结婚,不到法定年龄也没事,到年龄了再补证就行了。早一点结婚、晚一点结婚对咱们来讲也没啥挑剔的。”
看女儿仍旧不愿意,杨凤霞继续劝解。
“是不是还得生完孩子再领证?生完男孩再领证啊?是不是也可能像柳叶那样,一连生了仨闺女,最后被人撵回来啊?跟人过了好几年,走的时候连件衣服都不让带。”柳绵绵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说话也冲了起来,对于母亲一再的劝慰反感的不行。
“你老跟那不行的比,那柳叶啥命啊!一口气生三个丫头片子。她丈夫是独生子,难道让人绝了后啊?”
杨凤霞觉得女儿简直无理取闹,“再说,你看看除了她还有谁那样?现在计划生育抓那么紧,头胎生个闺女,再怀上就做b超查呀,查出是女孩就流掉就完事了。”
看着母亲一脸严肃地说着司空见惯的事,似乎没有感觉到有任何不妥,家家户户几乎都是这么过来的。
婚丧嫁娶每个地方都有它不一样的约定俗成的程序和规则,有时候甚至比法律还管用。
所以村里老人才会经常说:“三里不同俗,十里改规矩”。
可是只要一想年纪轻轻还没有享受过爱情的甜蜜,就要跳过两情相悦的过程直接进入结婚生孩子的琐碎生活。
对方还是一个只见过一面,不知道性情、不知道底细几乎完全不了解的一个男人,自己怎么就能跟他同床共枕,进而再和他生儿育女呢?
难道除了出卖自己的青春和身体,就没有别的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了吗?
十八年来,柳绵绵第一次感受到生活的艰难,想到自己要面临的抉择,真的有点不寒而栗。
“娘,我是人,又不是那些猫猫狗狗的小动物。一点感情都没有,就能让你们给弄一块去。假如这样,我就为了钱跟他走,咱家跟卖闺女有啥区别?我到他们家能好得了吗?他们家人能看得起我吗?”
绵绵气得眼里含泪,她侧脸看向门外,不让母亲看见她发红的眼睛,“反正我不同意那么快就结婚,我要一个双方互相了解的过程。”
看女儿如此不听话,油盐不进的样子,刚才李媒婆言犹在耳,“嫂子,不是咱两家走的近,我不会替咱闺女提这个媒。说实话,咱们这一片几个村子不少看上魏家那孩子的,我都给推了。人家魏家门头高,一般的闺女他们看不上,嫂子你要想清楚。
咱们绵绵现在可是上不上下不下的难找,闺女一直上着学,家里活、地里活估计也没咋干过,嫁到普通老百姓家,有的罪受了,人家提出来先结婚再出钱让她上学,这好事上哪找去?要我说,男方人家够厚道的了。”
杨凤霞把碗使劲墩在桌子上,也发起了脾气:“你这个死妮子知道啥?你说不愿意就不愿意啊?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你那学都白上了,书都念到狗肚子里了?人事不懂呢,我为你操的啥心你就不知道吗?你还要上天呢!我就是找人捆也得把你捆到魏家去。”
柳绵绵不愿意再听母亲继续念叨,站起来就往外走。
她想着去找柳叶聊聊去,柳叶从血缘关系讲,是跟她一个老太爷的姐妹,因为两家离的近,绵绵经常跟她一起玩。
柳叶开朗能干,一笑俩酒窝,家里做饭蒸馒头、擀面条没有她不会的,打毛衣织毛裤也样样精通。
那时候,绵绵就想,啥样的人家娶了柳叶,真是捡着宝贝了。
昨天还看到柳叶抱着她最小的女儿下地给哥哥家豆子地里薅草。
比自己仅仅大三岁的柳叶,面色蜡黄,神情憔悴,穿着一个松松垮垮的衬衫,不知是胸罩的质量不好还是怎地,绵绵竟然看到她的胸部下垂的可怕。
那个怯怯的小姑娘趴在她怀里紧紧搂着柳叶的脖子,柳叶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挎着竹篮。看得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