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褐转过身去,却见萍儿右手兜在喉咙上,怪不得适才那声如此奇怪,于轻薄的男声中透出几分女人味来。
他赶忙道了一声:“师姐好。”
石萍见到如此一个比她高大且年长几岁的人叫她师姐,忍不住咯咯笑道:“时候当真是有趣得紧。”
李褐不解,问道:“如何说?”
石萍笑道:“我比你修行早,你便管我叫‘师姐’,可不是有趣?”
李褐笑道:“此言差矣,应当是资历有趣得紧。你虽比我年小,奈何资历高,我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师姐。”
石萍道:“你说得不错。愿意和师姐我去后山看看麽?”
李褐赧然,自在苏梨坟前起了誓,自是不想和别的姑娘有过多交集。他才想开口拒绝,奈何少女早就拽上他已经出了剑道馆。
李褐好不容易摆脱了她的手,少女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乐意跟着师姐出来的,你难道不愿意麽?”说着,她便现了怒貌,走到李褐身前,把脸正对着李褐,倒把李褐逼偎得羞了起来。
少女见李褐的局促样,愈发得意起来,不断地努嘴,以示作为师姐的威严。
定了定神,把过快的心跳压下去后,李褐笑道:“师姐单名一个‘萍’字?”
少女道:“不错。”
李褐笑道:“国初开封府判官小山公有一首《临江仙》词,其中有两句是‘记得小萍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看来说的便是师姐你了!”
石萍忽然大声嚷道:“啊呀,好厉害,我就说那些读书人,什么花啊草啊之类的,你竟然一下就猜出了我名字的来由,师弟,咱们缘分真不浅来!”说着,她便故意把眼神向着李褐挑了几挑,颇有几分滑稽。
李褐举起右手道:“师姐且住。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咱们还是熟悉山况要紧。”他径直地往前走,心想,这修行道上的规矩真不是平常那般拘束,不过这女人,也真是不能惹,还是小心为妙。
石萍快马当先,已经追过他走到了最前面。李褐想要避开她的身影,只得把眼前往四下里来回瞧着。
石萍边走边道:“咱们这剑道馆的道场分布在这里,当真是择了一块好地。你可知道徂徕山又名龙徕山麽?”
李褐只顾把眼看着四周青葱,便道:“不知道,师姐说罢。”
石萍道:“这徂徕山共有大小峰峦九十又七,每个峰峦都各不相同。大的高耸到天际,小的便如一个亭子一般,可你别看它小,小有小的有趣。有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峰峦上该有的石树草鸟一件都不少,更有奇特处,还有胳膊粗细的小溪,你说神奇不神奇?”
李褐看着右手畔脚下的山坡,那里平齐的郁郁葱葱中长着几棵拔高而出的大树。再往树的高叉上瞧时,有几窝黑枯木枝,李褐知道,那便是老鸹窝。从前在乡的时候,他没少偷这鸟的蛋。今日一见。不免有飘零之感。
石萍立定脚步,返回身来问道:“问你话呢!你不理我,我便走了!”
李褐这才从出神中回来,歉道:“师姐接着说,我听着呢。”
石萍气呼呼地道:“你有在听么?我分明见你不理我,哼,我走了!”说着她便拨步向后而回。
李褐赶忙拽住了她的手腕,但觉得软软滑滑,恰似美玉一般,更有一阵衣着上的沁人心脾味,忍不住心里泛起了波澜,但又想到苏梨,便强收回荡漾,笑道:“师姐不说,那我便替师姐接着往下说了,《诗经·鲁诵·閟宫》有言:‘徂徠之松,新甫之柏。是断是度,是寻是尺。’这徂徕山自古便钟灵毓秀,为有德人所居。”
石萍忽然一笑,道:“果然是臭读书的,说话口吻跟我爹一样,连句子都一模一样,哼!”她一顿脚,又踅回身子来继续往前走。
李褐吃她一说,倒觉得脸有些红,无非是石萍这一语赞,说得太过贴切而已。说到底,书生治经,治来治去,都是那些老掉牙的东西。搬出来的无非都是古人旧句。
又行过一个折角,眼前是一片更密的青林。走了六七步,便见到一个天然雨棚,是一块大石自然伸张出来所致。
雨棚下摆着一众石具,虽三三两两,各不成行,但石桌,石座,还有石榻这么摆开来,倒也别有一番风韵。
石萍兀自坐在榻上,双腿盘在上面。李褐自把眼瞧着这一切,发现此地真是别有洞天,倒是个修行的好场所。末了,又把眼瞧上盘膝而坐的石萍,发现她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
石萍道:“师姐说的话你听与不听?”
李褐觉得她很神秘,想一探究竟,便道:“洗耳恭听。”
石萍厉声道:“把衣服脱了,与我双修!”
闻此言,李褐差点没惊掉下巴,正想着该如何脱离这尴尬场面,却见萍儿起身慢慢地朝自己走来。李褐想抽身原路而返,但又恐失了面子,不知所措时,萍儿已经站定在了他的面前。
“噗嗤”,少女一声巧笑。
李褐知道这又是她的玩笑。
少女道:“你可别以为我和你说笑,我说的是真的。这里真是双修的地方。以前我爹娘常来这里修行的,所以才把这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李褐点点头,心道,原来这里是师父师娘的修行场所,难怪别有风致。
少女见他不说话,以为还在想着那事,便笑道:“师弟,双修是需要脱衣服的,但是只脱罩衫,因为修行过程中有太多的汗水,穿的衣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