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私以为,林秦当属忠臣之列,方得如今无上尊荣。因而若谈林秦,便是谈忠臣,谈林秦各属何种忠臣。”
秦洵说着亦侧过身来,揽着齐璟示意他往自己身边挪。
“做什么?”齐璟问。
“你挪过来些,靠近了暖和。”
齐璟依言靠近,秦洵满意地动了动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道:“忠臣之中可分两种,一种是对这个王朝忠诚,另一种只是对当朝皇帝忠诚。王朝的忠臣,多是为王朝的兴衰荣辱而鞠躬尽瘁,在他们心中,他们效忠的这个王朝的利益远远高于当政的皇帝,容我妄道忤逆之言,若当政的皇帝于朝有损,他们甚至能逼其退位另择贤主。当然了,”他附上齐璟耳边悄声一句,“我们高祖那样打着另择贤主的旗号覆殷建齐,就不包括在内了。”
说完他退开几分,一眨不眨地注视齐璟面上的神情,齐璟依旧是温柔含笑望着他,并未因他大逆不道的言论而起半分波澜。
齐璟还真是极纵容他,也正是得齐璟这样纵容宠惯,秦洵才每每都敢在齐璟面前口出狂言。
他抑住心口愉悦,接着往下说:“皇帝的忠臣,依附于一个或几个特定的皇帝,己身的生死荣辱都与皇帝系牢,随其显贵,随其没落,所以这样的朝臣,比之王朝的忠臣,需要多思虑那么一件事,即为在当朝皇帝膝下皇子的储君之争中站位何方,站位正确,尊荣延续,可若站错了位,便是粉身碎骨。皇帝的忠臣,须有好眼力见才行。”
“我观林家便是忠于大齐,而秦家则是忠于今上,所以我才说,定国公是大齐的定国公,安国公却是陛下的安国公。”他又附上齐璟耳边悄声补了一句话,“这也是为什么,若御祖虎符当真存世,高祖将其中一半留与臣手时,定会择留林家,而非秦家。”
在齐璟面前,他毫无顾忌地吐出“御祖虎符”四字,不必以“那物”晦指。
见齐璟聚精会神听他谈论,秦洵玩心骤起,忽从被窝口探出双手捧住齐璟的脸,往他唇上响亮地啵了一下,笑道:“而秦洵是齐璟的忠臣,我眼光自然是极好的!”
齐璟反应不及被他结结实实占了个便宜,无奈将他双手按回被窝里,温和道:“可还能细论?”
“能,怎么不能。”秦洵退回身子,不依地又从被窝口探出双手,一手往另一手手心点着,闲谈般笑道,“王朝的忠臣,皇帝的忠臣,此为二分,将二者再各自细论,皆又可二分。”
“王朝的忠臣,一是仁厚温良,平和劝政,这是皇帝偏爱的臣性,总会予三分薄面好言相待,林家属此;二是刚冲直言,直指帝失,这种就得看对不对皇帝胃口了,若是皇帝爱其直言明指,倒也是君圣臣
贤佳话,若是皇帝觉得逆耳不愉,很可能得罪皇帝因此丧命。”
“皇帝的忠臣,一是殚精竭虑辅佐这个皇帝因而得以手握重权的良臣,皇帝放心委以重任,世人亦多信服,秦家属此;二是替皇帝做见不得人勾当的走狗,皇帝放心使其为刃,其却往往颇受世人诟病,这便成了所谓的奸臣。”
齐璟笑了笑,顺势引着他往下说:“所以阿洵觉得,奸臣可容否?”
“嗯。”秦洵不假思索地肯定一声,解释道,“奸臣与否,在于皇帝。对于一个王朝而言,自然是只容良臣不容奸臣,此不容旁议,但是对于一个君王而言,他需要奸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