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清晨的署光从窗外的繁枝绿枝之间透进来,洒落下一地斑驳疏离的淡黄色光芒,也有一缕覆在了程子墨白净俊逸的脸庞上,有一点刺眼的感觉,却似乎丝毫不能打扰他的好眠。
因为被注射了足量的安眠药,程子墨这一觉睡得显得太沉了些,也太久了些。
让一ye无所事事的看护小姐也因此安心地而睡了过去……浑然不觉窗外的太阳已经越升越高……
直到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在病房里坚持不懈地叫嚣起来——
看护小姐才从睡梦中惊醒,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才察觉到声音的来源处是客户的手机。她看了一眼病床/上那个因为铃声大叫而不悦地闷哼一记的男子,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
——虽然药效能持续八个小时左右,但是,手机一直在响,或许,对方找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看护小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表针,距离昨晚注射的时间已经过了6个多小时,叫醒他,应该是不会有什么药物反应了。
于是,在程子墨的手机再一次响叫起来时,她用了五六分的力道去推他,“程先生醒醒,你的手机一直在叫。”
程子墨从无边的黑暗里慢慢地找回了自己的知觉,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重得很,连睁开眼睛这种小事也颇是叫他费了一番力气,“嗯……”
这个梦真的好长、好长,像是梦了有几个世纪似的。程子墨在一片疏淡的阳光中不适地睁开了双眼,又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来遮挡住那耀眼的光线,“手机给我。”
犹带几分倦意地从病床/上坐起来,程子墨倚靠在床头上,轻轻地揉了揉眉心:霍天远这个阴险狡诈的混蛋资本家,居然敢背地里给他注射安眠药!此仇不报非君子!
——霍先生:程子墨,夺妻之仇,不共戴天!你怨不得我!
想起霍天远昨晚那张阴谋得逞的恶心面孔,程子墨仍是忍不住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好几下。看护小姐将他的手机递过来时,他为了掩饰自己心底的情绪,几乎是下意识地按下了“接听”键,“谁?”
电话里,响起的却是一付他不愿意听见的熟悉嗓音,“哥,你在哪里?今天不是你的毕业典礼吗,我看到你们学校的领导都上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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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于海德堡古风古雅的学院礼堂里,程子萱心里的那个急呀,握着话筒的手都在微微地冒汗:她刚才在出席的这些学生中问了一圈,都说没有见到哥哥。
还有人说,哥哥昨晚出了车祸,吓得她赶紧打了程子墨的电话,可是,电话却一直都打不通。
她的一颗心掂得紧紧的,加上身旁还有一个魂不守舍的萧牧,她急得都恨不得可以分身出来,一头扑在程子墨的身上,另一头则是扑在萧牧的身上。
只是,她为什么要将一半的心思放在萧牧的身上呢?程小姐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
驱车赶往海德堡学院之前,萧牧曾经在酒店的花园小道上紧紧地拥抱了她好久,久到程子萱的身体都隐约地酸痛了起来,只好伸手去推开他……
两具躯体分开的那一刻,萧牧终于清醒了一些,退开了两步,清冷的面容上写着几分冷淡的歉意,“子萱,对不起——”
相识四年,虽然不能走到知心知己的那一步,却足以让两个年轻的男女成为趣味相投的朋友。程子萱遵守了萧牧的禁令,不再别有用心地叫他“牧哥哥”,他也不再生硬冷漠地叫她“程小姐”。
一句“萧牧”,一句“子萱”,宣示着他们的友情正在朝熟稔和默契的道路上稳步发展。
程子萱倒也没有责怪萧牧那个唐突的拥抱,她的心正在饱受着情感的冲击,她不知道,自己突如其来的心悸和心痛感觉是从何而来?
直到萧牧放开她,她才觉得,自己的呼吸顺畅了一些,心跳在慢慢地恢复平时的规律。可是,看见萧牧越过自己,失魂落魄地走出酒店时,她却又忍不住担心起来——
茫茫的异国他乡的陌生街道上,他恍惚地穿过川涌不息的车流,汇入一张张来去匆匆的陌生面孔之中……程子萱在身后跟了他许久,终于发现他的漫无目的。
她上前拽住了他,又伸手截了辆计程车,不由分说地将他塞了进去,直奔海德堡学院而去……
大概是生气她不问过他一声就强行拖了他来学院,又或许还在为他心里的那个人在黯然神伤,萧牧到了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不管她做什么或是说什么,他都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后来,她告诉他,这是他心里的那个人生活过的地方,而且,一会儿她也会过来这里接受授衔、拍照、领取学位证书,他才肯乖乖地安坐一旁,静静地等候着。
程子萱也才能腾出手来跟程子墨讲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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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端的程子墨听到“毕业典礼”四个字,顿时懊恼地低低地啐了一句什么,程子萱不解其意,又疑惑地轻唤了一句,“哥?”
电话里,才传来程子墨平时里待她的粗暴冷漠声调,“别叫我哥!”
程子萱赶在他要挂电话之前,连忙抢先威胁道,“你敢挂我电话,我就打给她,骂她狐狸精,沟引我哥!”程子墨握住手机的那只大手攥得咯地一声脆响,“你敢!!!”
程子萱笑嘻嘻地回了一句,“不敢。哥,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就不敢。”
医院里,程子墨那张白净清秀的俊脸赫然已经煞黑: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