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施海棠目光呆滞地躺在病床上,她的脸上缠了厚厚的几层纱布,隐约可以看见血迹从里面渗透出来。
我安慰她道:“棠棠,你别太难过了,医生刚才也说了,像这种伤痕以后是可以通过整形手术修复的。”
她没有回答,木然地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我看到她这个样子非常难过,而且我也知道是为什么。
从我认识她的那天起,我亲眼见证了是如何一步步打开自己封闭的内心,变成了一个充满自信,对生活抱有希望的女孩。
而这一切,就在刚才,她长久以前坚信的东西都被梅子摧毁。
医生对我们说道:“病人家属,麻烦你们去窗口缴一下后期的医药费,根据病人现在的情况我们建议住院治疗三天。”
“哦,好的好的,谢谢您。”我回答着,走向了外面,临走时交代狗蛋去给施海棠打份午餐,留下许宜娜与钢妹在病房里陪护。
我在缴费窗口排了很久的队,却发现身上带的钱根本不够,于是打电话给许宜娜让她送点钱过来。
许宜娜很快过来了,我俩把身上的钱都掏了出来,但是当我们正在拼凑住院费时,就听到医院大楼外面一阵骚动,声音越来越大。
这时钢妹哭喊着从楼梯跑了下来,速度太快以至于鞋都跑丢了一只,她边哭边喊道:“南哥!快!快出去!棠棠…棠棠她跳楼了!”
我的脑子嗡地一下炸了,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只见外面的花坛边围绕了很多的人,我拼命地拨开了人群,面前看到的却是施海棠鲜血淋漓的样子。
我心里压抑的感觉令我几乎快要窒息,我疯狂地冲上去跪在血泊之中,大声叫着她的名字,但是却得不到回应。她毫无生气的双目直视天空,身下的鲜血缓缓流淌过了冰冷的水泥路面,把花坛的一角染成了血红的颜色。
许久,我轻轻合上了她的双眼,把她搂入怀中,在耳边说道:“棠棠,你终于可以去真正属于你的地方了…”
施海棠的遗体最终还是被送到了盘龙殡仪馆,她躺在了化妆间的台子上,这里也曾是她为无数尸体化妆的地方,而如今,躺在这里的人却变成了她自己,不过这时她的表情却有一种解脱似的安详。
我们用毛巾沾着水,仔仔细细为她擦干净了身上的血渍,然后我从她宿舍的遗物中找到了一件纯白色的连衣裙为她换上,我不知道这件衣服是她为了将来的哪一天而准备的,但如今,这也是她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的模样。
随着火化间冰冷的运尸车的轰鸣声,施海棠进入了人生的最后一站,而我却习惯性地坐在了后方的台阶上,直到这时,我才发觉旁边本属于她的位置空无一人,但她经常看的那本书依然放在那里,中间被折起了一页。
一小时后,当我们捧着施海棠的骨灰走出火化间时,梅子却早已在外面等待着了。
“你这个贱人!”许宜娜见到梅子后突然变得神情激动,扬起手臂就朝她打了过去,但很快却传来许宜娜的叫声,梅子轻而易举地制服住了她。
“你他妈再动她一下!”我把骨灰罐交到钢妹手上,三两步跑过去打掉了梅子抓着许宜娜的手,气愤至极下的我一巴掌打在了梅子的脸上。
梅子的半边脸变得通红,但她一步都没有动,反而微笑地看着我说道:“这么久了,你第一次打我…”
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我再次反手抽了她一耳光,但她依然笑看着我,半响,缓缓对我说道:“南哥,你们都不要走好不好?”
“你给我滚!从今往后…我们再无半点关系!”
说完后我扶起了许宜娜,所幸她并没有受伤,我们四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当我们走出很远时,我回头看了看殡仪馆的大门,梅子这时站在了大门外,一直盯着我们离去的方向。
深夜,我们又回到了那家旅社,我把施海棠的骨灰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上,抽着烟与她讲着无关紧要的话。虽然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会得到回应,但我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直到最后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后半夜正当我趴在桌上迷糊时,听到隔壁许宜娜与钢妹的房间里吵吵嚷嚷的,似乎有很多在大声吼叫着,我叫醒狗蛋赶紧跑了过去,却发现她俩的宿舍门外站了很多的警察,而其中正押着钢妹往外走的,竟然是甄哥。
我大声朝甄哥喊道:“甄哥!你在做什么?”
他看见了我,心烦意乱地左右看了看,把钢妹交给了旁边的另一名警察之后走向了我这边,问道:“大半夜的你们又在这做什么!”
我回答:“我们不干了,所以连夜从公司出来了,准备在这过个夜。”说着我发现钢妹已经被他们带上了警车,于是我忙问道:“你抓她做什么!这个女孩犯什么事了?”
甄哥左右看了看,到处都是人,低声道:“回头来所里说!”
说完他就带着众人匆匆离开了,狗蛋大声叫喊着甄哥,但毫无用处。
这时这时许宜娜过来了,我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们睡到半夜,突然听到敲门声说是警察查房,于是我不敢耽误就打开了门,他们进来后与钢妹核对了一下身份,然后就说让她跟他们走一趟,我问甄哥什么事他也不说,只是说回头让我们去所里再说。”
“那还等个屁啊!走啊!”狗蛋着急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