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的神情,明显是不信的。
白猫哼了一声:“要你管?”
燕三郎反问:“你呢?”
说起这个,白小姐的笑容就沉了下去:“我爹走火入魔,我想救他。”
“不可逆?”对异士来说,走火入魔永远是悬在头上的利剑,不知何时落下。燕三郎修习《饲龙诀》,成天行走在走火入魔的边缘,深知其可怖。
但并非所有异士在走火入魔以后都会变成废人,少数幸运儿或许还有重来的机会。
“真力逆行至此。”白小姐点了点自己额头,“现在他只能吃饭喝水,连我都认不得了。”
她的脸色沉重而哀伤,燕三郎点了点头:“人力有穷时。”
“是啊,只能寄望于奇迹,或者弥留之境。”
白猫喵了一声:“谁要听她的伤心史?你赶紧问她线索。”这天底下的可怜人到处都是,谁家没有悲惨往事,这算什么?
少年对这样的悲伤早就免疫:“你怎么找到弥留之境的线索?”
他和千岁寻寻觅觅,甚至发动了卫国、拢沙宗和恩师连容生的力量去找,都没找到多少有用的线索。这位天狼谷的白小姐,又是怎么能找到这里来?
白小姐犹豫一下,才问他:“你可听过申叔桓这个名字?”
“拢沙宗的开山祖师。”燕三郎眉头一动,“如雷贯耳,据传他凭着苍吾石报了仇,后又创立拢沙宗。”
其实天狼谷的名气在中北境也很大,这是一个修行世家,与玄门略有不同,历史比拢沙宗还要悠久,可惜近年式微。
不过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方才白小姐自报家门时,燕三郎就想起天狼谷的家主的确姓白。
通常情况下,白小姐的确有趾高气昂的本钱。
“不是‘据传’,事实如此。”白小姐纠正他,“这个传言是真的。”
燕三郎等着她往下说。
“申叔桓与我白氏家祖是挚友,一同前往首铜山寻找弥留之境。”白小姐道,“他走了好运,我家祖却不幸身殒。申叔桓也过意不去,将我家祖的骨灰送回天狼谷,并且赠予我家一枚苍吾石,言其后他和他的传人会与天狼谷同气连枝,永为睦邻。”
燕三郎想了想,史载天狼谷的确在过去的几百年里风生水起。它在中北部的盟友就是拢沙宗。
“我家人也问起弥留之境,申叔桓只说天规严厉不可多谈,但当时仍然留下了‘倒悬之山’的说法,以及指向弥留之境的宝物。”
“入口在地面上?”
“我觉得是。”
“她觉得?”白猫嗤之以鼻,“我还觉得在天上呢。”
“探测宝物的有效距离是十里。就算游去大湖正中,距离上方的蜃景也不到十里,可是……”
“宝物没反应?”
“是的。”白小姐惋惜地叹了口气,“可见那蜃景就当真只是蜃景而已,并非真实。”
“那不一定。”燕三郎将申叔桓的遗画说了,而后道,“蜃景与画中景如出一辙。”
这就古怪了,白小姐也想不通为何。
说话间,队伍已经走出了十余里,白小姐并没有喊停。看样子,她身上的宝物并没有反应。
……
天色渐暗,太阳又快要下山了。
从早到晚,这支队伍的足迹基本绕着映日峰走了一圈。
然而,除了满身臭汗以外一无所获。
就连燕三郎也忍不住问白小姐:“你确定,探测宝物还好用?”
白小姐其实也没有把握,毕竟之前也没有试用的机会。但她还是硬着头皮道:“确定!”
她的青衣也粘上了落叶和泥土。天暗之后,密林里到底飘荡着蛛网,时常扑人满头满脸,防不胜防。
换在从前,白小姐可忍不了这样的脏。
可是现在,她已经麻木了。
侍卫李叔提醒她:“小姐,时间毕竟过了很久。”申叔桓都作古多少年了,法器失灵也是常事。
白小姐咬了咬唇:“那你说怎么办?”走到这一步,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还没出发之前,探险总是激动人心。可是走到这里,捱了几个白天的流汗流泪还不见成效,她开始六神无主。
“或是我们准备不足。不若我们先出山,找个客栈休整两天再从长考虑?”李叔建议,“从古到今寻找弥留之境的人也不知有多少,它哪能那般好找?”
白猫趴在书箱子里打了个呵欠:“他怎知有多少人成功找到弥留之境?”
所以这句安慰本身就是偷换概念。
但是白小姐听进去了,很快就同意了:“那好吧。”不是她偃旗息鼓,而是队伍减员厉害,她身上又难受得紧,这会儿就想好好洗个热水澡。
燕三郎却停下了脚步,环顾左右。
李叔问他:“怎么了?”
“太安静。”燕三郎的声音也放轻了,“傍晚群鸟归巢,本不该这样寂静才是。”
经他这么一提醒,大家才觉出四周死寂一片,只有众人踩踏枝叶的声音。
白猫突然顶开箱盖、冒出脑袋,朝着四周嗅了几下。
这动作有点突然,恰好正对着白小姐,后者立刻后退几个大步,打了个喷嚏。
这娘们儿真吵。千岁翻了个白眼,对燕三郎道:“有东西过来了。”
少年抬手,将猫脑袋拍回书箱里:“藏好。”
太阳快要下山,林地又刮起山风。
风里一股子浓浓的膻腥味儿。
千岁说得无误,有东西冲着他们来了。
燕三郎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