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红岳和杨衡西互视一眼,终是不好隐瞒:“有个掮客死在这里,没来得及把情报递给我们。现在看来,他是被端方所杀。事后燕三经由大顺介绍才住进这里,并非刻意。”他们看出来了,胡大人对燕三的兴趣比端方、柳肇庆还要大,这可不妙!
“但在他住进以后,端方才来过多次,不是么?”
“是……但端方大概以为,掮客的情报还藏在这里,他想试探燕三有没有找到。”
“如果这二人没有关联,为何前两天的变故发生之前,燕三就已经退租走人?”
“这个……”杨衡西和马红岳都摇了摇头。他们也没想明白。
“哪来那么多巧合?”胡大人浑不放在心上,在这里又走了一圈,喃喃自语:“别说布条,连根猫毛都没有,打扫得很干净,就像在云城……唔,这小子太仔细,真不像十岁的娃子。”猫这种生物不是很爱掉毛吗,为什么找遍全院都没一根?否则他可以直接追踪那只猫了,反正它和男孩从来形影不离。
云城的那所宅院也是一样啊,干净得令人发指,什么有用的资料都找不到。
立在一边的大顺咕嘟咽了下口水,才小心翼翼开声:“那个,您要寻燕三郎的东西?”
几道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让他心肝儿一颤:“他临走前留了两钱银子给我,还有一条退租的字条……”
胡大人眼睛亮了:“拿来,快!”
很快,那两样东西就被送到他面前来。
胡大人不理会那锭银子,只是小心拈起字条,把上面的字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从怀里掏出个碧玉盏:“弄清水来。”
大顺赶紧提来井水,小心翼翼倒进碧玉盏。而后胡大人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玉瓶,自里面舀出一点红色粉末,撒到盏中。
那粉末入水即化,迅速将盏中清水染成红,颜色赤艳如血。
胡大人这才将字条拈起,小心铺开,浸入盏中。
紧接着,那几个墨字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字条上脱落下来!
这并不是墨汁融水,而是这几个字都格外完整地被“剥离”,静静浮在水中。胡大人再将字条摘掉,那么盏里就只剩下红黑两种颜色,并且互不相溶。
这一幕,格外诡异。
别人都看得目不转睛时,胡大人忽然顺手折了根树枝,飞快把墨字搅散了。
众人:“……”这又是何必?
不过盏里的墨汁并没有顺势与水相溶,而是被解构成细小颗粒,煤渣一样乌压压铺满了整个盏面。
胡大人点起一张黄纸符,口中念念有辞。待口诀念完,纸符也快烧到尽头,他才将之摁进水里。只闻“嗤”地一声轻响,胡大人低喝道:“觅影寻踪。显!”
他一声令下,盏中的细黑小颗粒就游蹿起来,像是要遵从某种规律来完成排列组合。
但是不久以后,它们的行动就慢了下来,像是犯上了懒症。胡大人用力催促,它们才敷衍地动弹一下。
最后,它们完全静止,平静地漂浮在水面上。
这明显就是出了点问题,其他人面面相觑,都不敢问。
胡大人一瞬不瞬看到这里,重重捶了一下桌面,气道:“好强的阻力!”
杨衡西忍不住开口问了:“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字的产生,乃是绘形象义,都说字如其人,其实它与写出字的那个人在冥冥中就有联系。我将燕三郎写出的字打散重组,就是要它们指引出创作者所在的方位。”胡大人呼出一口气,“但他那里阻力强大,屏蔽了这条纽带。一个十岁的孩子,如何懂得这种秘法?”
可是燕三郎身上的谜团已经太多,时常令他想得脑仁儿疼,现在这不过是雪上加霜,他已经习惯了。
马红岳指了指燕三郎留下来的二钱银子:“这锭银子用不了么?”那小鬼挺讲究,因为是突然离开,还多付给房东一个月的房租。
胡大人看了一眼:“银子表面黯淡无光,显然这锭是熟钱,经过无数人之手,上面沾染的人气过于驳杂,根本无法给燕三郎定位。”
马红岳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这玉佩是我兄长生前遗物,前几日端方甩给我的。可能指证他?”
胡大人用白绢包住玉佩,接过来看了两眼,又撒了一点药粉在上面,才摇了摇头:“除了你之外,没有活人碰过的痕迹。”
马红岳气得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狡猾的小狗!”是了,端方既然敢把东西当面甩给他,自然就有把握别人不能拿着玉佩找上自己。再说端方与胡大人同为拢沙宗门下,又有博览群书之名,对师门里的神通应该比较了解,懂得如何规避。
胡大人在院中的石椅坐下,微一仰头就看到了树上交错纵横的爪痕。那是猫抓过的痕迹,但无一例外,没有残留的毛屑。
“燕三郎逃离云城就来了这里,又和端方接触,莫不是……”莫不是他一直追查的那样东西,韵秀峰也牵连其中?
那么,这可是件大案啊。
胡大人精神抖擞,先前被吕峰长临时调来这里的不情不愿已经消失无踪。原来这根本就是同一个案子,他要追查的,是同一组嫌疑人!
正说话间,商会的伙计急匆匆找了过来,满头大汗:“报,跳虎岗驿站传来消息,有人看见一辆黑马车出没,乘客疑似柳肇庆!现在各路人马都赶过去了。”
胡大人皱眉:“跳虎岗?”
“先派人去追,快!”杨衡西亲自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