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的积极,梅晶自然满意。但她不晓得,端方要争的是一个先机。明天衡西商会的消息就会大面积扩散,他就得赶在所有人前面拔个头筹,把相关的证据都提出来。
提不走的,就想办法销毁!
精舍外有竹林环绕,晓风拂过,一片竹林清涛,何似烦恼人间?
前方无人,端方的面色才真正转为凝重。
杨、马两人的伎俩当真狠毒,居然以衡西商会为饵,广邀天下群雄来追逐柳肇庆。
原本老爷子要瞒天过海就很不容易,后头还能应付多少能人?
即便有端方打掩护,也没有多少把握啊。
接下去的八天,是生死攸关的八天,他该怎办才好呢?
四下婆挲声不绝于耳,端方走在竹间小径,只觉脚底沙沙作响。低头一看,路上又铺满了落叶。
身边两棵竹子挺拔修长,泛黄枯老的叶片随风零落,对枝头再无留恋。
端方的眸光,变得格外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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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传来扑噜噜扇翅声,像是有禽类飞近。很快,马车的车窗从外边儿被轻叩两下:“老爷子?”
那是护卫的声音。
柳肇庆一个激灵,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红衣女郎。现在求救,有胜算吗?
千岁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好像一点儿也不把外头的护卫放在眼里。柳肇庆一转首,被扭断脖子的倒霉鬼就坐在身边呢,一旦车晃得厉害,他还会朝柳肇庆频频点头。
……算了,看起来没有。柳肇庆暂时摁下了出声求救的心思,“唔”了一声,让窗外人听到。
“少爷传讯到了。”
柳肇庆顿时大喜:“给我!”孙子去了大半夜,还不许他派人盯梢,理由是梅晶神通广大,耳目聪敏,盯梢的人恐怕反而成了猎物。
所以他一晚上都坐在这里,心急如焚。
是成是败、是凶是吉,总该给个回音才是。
窗外塞进一张小小字条,看样子原是绑在飞禽腿上的,丝线都未退掉。
柳肇庆拆讯时,手都有些发抖,居然半天没能打开字条。
千岁等得心急,劈手夺过:“我来吧。”顺手拆开条子,念出声来:
“计成。”
柳肇庆老脸上的皱纹一下舒展开来,连赞了几个“好”字:“那两个狗贼,今次死定了!”欢欣鼓舞之下,连声音都变得洪亮。
“急什么?我还没念完呢。”千岁凉凉看他一眼,“然事有变,杨、马以衡西商会为酬劳,八日内向天下人悬赏真凶。”
念到这里,不仅柳肇庆脸色大变,燕三郎也是作声不得。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吾侍于梅侧,明日赴閬城查案,尽快返回,择机另讯。”千岁把剩下几字念完,扔下字条笑道:“柳老头,你现在是香饽饽了。”
端方最后一句话是说,他现在服侍在梅晶身边,不能像平时那样随意与柳肇庆通联,因此要柳老头稍安勿躁,他会选择合适的时机再发讯过来,以免暴露双方。
只从这一句话,也能看出局势的紧迫。何况现在夜色已深,衡西商会的消息明天才会大范围传播开去,柳肇庆面临的严峻形势也才刚刚要开始。
最糟糕的是,端方接下梅晶的任务,要去閬城“查案”,那么他暂时就要离开柳沛,无法接应柳肇庆了。
这是公差,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端方是断然无法金蝉脱壳的。
柳肇庆的脸色,比先前任何时候都要难看。
事变至此,他的孙儿要怎么办?
这厢千岁正在给燕三郎解说:“我估摸着,原本端方想借梅晶之手除掉杨衡西和马红岳,但是没有成功。唔,那这条子上‘计成’两字何解?”她自言自语一句,“哎呀,不管了。总之这两人反而想出应对之法,即是面向所有人通缉真凶。抓到这个老头子的人,就可以得到衡西商会了。”
她笑嘻嘻望着燕三郎:“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眼前,你对衡西商会感兴趣不?”她眼珠子一转,“或者咱拿了商会再转卖给别人,也能赚一大笔钱哪!”
柳肇庆望向他们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戒备。眼下他就落在这两人手里,要杀要剐随人心愿,不妙哪。
“等下,你们和衡西商会有仇吧?”他眼巴巴道,“何必要替杨衡西两人解围?”
燕三郎老实道:“有仇谈不上。”他和两位东家之间倒真没甚血海深仇,马红岳只是单纯地想要杀他灭口而已。
这句话就让柳肇庆一下子黑了脸。
“这样说吧,你和端方对我们可没安好心。”千岁拍了拍燕三郎的肩膀,“不过好在你们的对头,杨衡西和马红岳也不是什么善类,同样想要这小子的命。”
“所以——”她拿手肘顶了顶燕三郎,将这皮球踢给他:“你怎么看?”
柳肇庆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咕咚。
这小子的决定,即将左右这一场复仇的最终结果。
“我们帮着柳肇庆、端方也好,或者帮着杨衡西、马红岳也罢,都没什么坏处。”千岁掰着指头给燕三郎分析利弊,“当然,现在看来卖掉这个老头子的好处更大。所以,你大可以任性一把,依着自己的心意来选。”
“有好处,帮着我和方儿有好处!”柳肇庆听闻这两个字,就像抓着了救命稻草。
千岁话音一顿:“哦,有什么好处?”
“你二人想要什么?”柳肇庆急促之下,引出一连串咳嗽,“鸿远商会虽然早就散了,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