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净刁难我。”铁太傅伸了个懒腰,“多亏我府中也有青云宗门下,帮着我把功课做全了。”
他就跟着颜烈上过两次青云宗,还是以客人身份去的,哪里知道人家宗门里面那么多弯弯绕绕?
“文庚的威望最高,但别人也有机会。”铁太傅掰着指头数,“杜时素杜堂主掌握禄事堂,除了千渡城之外,青云宗地界内收税收粮,山上一切用度开支,总之与银子有关的事务都由禄事堂专管打理。青云宗的供养,每年都要从禄事堂支出。”
“不过依我个人所见,杜时素喜欢禄事堂的差事,一心经营,跟燕伯爷有两分相似,对山长之位反而不甚热衷。”
燕三郎问他:“千渡城的财权独立?”
“是啊,千渡城由颜庆全权打理,每年上交青云山的钱款据说数量惊人。”铁太傅笑道,“那是只下蛋的金鸡。”
“这样说来,杜时素和颜庆的关系不好?”
铁太傅挠了挠头,“从哪看出来?”
“千渡城给钱,禄事堂收钱。给钱的从来觉得对方要得太多,收钱的一直觉得自己收上来太少。”燕三郎笑道,“没有矛盾就怪了。”
铁太傅哈哈一笑:“说的是,这两位针尖对麦芒,互相看不上眼。”
“不止吧?”千岁轻哼一声。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燕三郎提都没提,那就是千渡城的收入占到整个青云宗的两三成。
也即是说,青云宗从其他领地收上来的税款太少了。
你手下明明有几十只羊,你总是从最大的那一只身上薅不说,有时候还要把它的羊毛补贴给其他小秃羊。长此以往,大羊怎么会高兴?
“谢冶光,言律堂堂主,保证青云宗律令森严不输军队。”铁太傅分析此人,“我与他相识多年,这人执拗刻板,为了律令一言之失,跟颜屹父子都曾当面争执。他不是山长的好人选,我想他自己应该也知道。”
“就不知道他想支持谁上位。”刚强易折,为人上者,身段反而要柔和。燕三郎点头,“杜、谢无意山长,可以剔掉不算。颜庆呢?”
“你已经知道颜庆是颜屹远亲,当年跟着他一起打下千渡城,功劳很大。但颜庆在安涞城受到排挤,因此颜屹就指其为千渡城主,让他在这里扎根。”铁太傅喝了口茶水,“摄政王告诉我,颜庆这人很有野心,其父不愿指其为副山长,于是将千渡城交给他打理,以作补偿。”
颜屹和颜烈一样长居安涞城,青云宗必须交给稳妥之人打理,最好不是颜姓。所以最后是文庚当上了副山长,拥有最大权力。
燕三郎嗯了一声:“现在颜烈已死,颜庆想必是跃跃欲试了。”
“摄政王生前也作此想。”铁太傅接着道,“再说一人,刘怜玉,性情强势,是白鹿峰峰长。青云宗山峰无数,但峰长只有三位,除了她之外,还有知行峰峰长徐陵光,冲拔峰峰长孙红叶。不过这三位很少下山,专心打理宗内事务。都不像是竞争山长之位的好人选。”
“青云宗长老会就是这么七人,各堂各峰底下还有许多分支,就不一一列举。”他总结道,“文庚、颜庆最有角逐山长的意愿。”
燕三郎来回走了两步:“颜庆在青云宗中威望、声誉如何?”
“这人有些才能,的确把千渡城打理得井井有条,但颇为自负,对副山长文庚都不肯低头。他和知行峰峰长徐陵光、冲拔峰峰长孙红叶关系不错。”铁太傅想了想,“千渡城是青云宗最重要的钱袋子之一,旁人都不敢轻视于他。因为他文能治,武能战,宗内更有不少年轻弟子以他为榜样,认为他比副山长更有魄力。”
铁太傅做了个总结:“因此,颜庆若想角逐山长之位,支持者甚众。”
“那是视骄横傲慢为特立独行,以为谦逊礼让反是软弱无能。”燕三郎轻嗤一声,“误人子弟!”
咦?千岁侧目。燕小三很少这么尖锐地点评别人。
少年又问:“这两人当中,谁继任山长的可能最大?”
这回铁太傅想了好半天:“以我个人之见,文庚最有可能,其次是颜庆。”
“威望、实权。”燕三郎总结。他想掰倒其他竞争者,也要从这两方面下功夫。
“今回铎人潜入宣国,显然是千渡城里出了问题。”
这是英雄所见略同。铁太傅也道:“我思来想去,也不该是整个青云宗投敌。摄政王尸骨未寒,青云宗立刻反水的可能性很小。再说,青云宗里有奚人、有铎人,同样也有不少童渊子弟。”
青云宗是颜屹一手创立的,宣国太祖颜枭原本希望它能取代拢沙宗的影响力,因此同样鼓励童渊人把后代送来这里修行。虽说青云宗到现在也没完成最初的使命,但宗内留驻不少童渊人却是既定事实。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千渡城的问题,就是颜庆的问题。”燕三郎笑了笑,“那就先从千渡城下手吧。”
如果能弄掉颜庆,竞争山长之位的对手就只剩下文庚了。
铁太傅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人,传香掾的堂主檀闻道。”
“哦?”这人怎么了?
“我仿佛记得,他也是连容生门下。”铁太傅努力回想,“你们有同门之谊,他或可提供助力。檀闻道虽没有长老席位,但传香掾负责外事通联,专司对外事务,也是极其重要。”
“檀闻道?”燕三郎精神一振,“我师门仿佛是有这么位师兄,应该是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