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追求过你?”少年一直很介意,这时就问得执拗。
“嗯,就一次。”千岁倚在他怀里,“我拒绝了,他再没有提出。”
“白夜很骄傲,绝不会给我拒绝第二次的机会。”
她声音轻缓如流水,“在修罗道,除了强大,没有什么是永恒的;而只要强大,没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我听说他身边早就云集无数美人。”
千岁的选择,是遁入人间,寻找长生之法;白夜的选择,是在修罗道征战无休、以杀证道。
少年将下巴搁在她百会穴上,所以他的话闷闷从她头顶传来:“我一定会比他更强大。”
千岁噗哧一笑:“由我护着你,有何不好?”
“你不能在白天外出。”燕三郎思虑缜密,“何况,以你现在的修为,和天衡的协议也快要失效了罢?”
千岁嘴边笑容微收,却道:“早着呢,怕什么?”
少年却没有那么容易被她唬弄过去:“你对白夜说,天衡冻结了你的寿命。那么在缔结契约之前,你的寿数还剩下多少?”
她噘着嘴不肯说。
燕三郎捏了捏她的小腰,不肯让她轻易蒙混过关。
最后千岁只得叹了口气,悠悠道:“十五日。”
“什么?”燕三郎呆住,以为自己听错,“多少天!”
“十五天啦!”她又重复一遍。
哪怕事先已有准备,燕三郎听闻这个数字还是惊愕,心沉入谷底。
“离我满一千整岁,只有十五天。”千岁俏面在他怀里蹭了蹭,“否则周游天下不潇洒么?为何我还要跟木铃铛绑定,从此以身入彀,不得半点自由!”
说到最后几字,她的怨气很大。
绑定木铃铛这么多年,她虽说是苟活下来了,可是外出时间都没有被封印的年头长,生活品质一点儿也不好!
要不是走投无路、时日无多,谁愿意主动蹲牢?
她点了点自己后背:“阿修罗的肩胛骨上有所谓的‘骨轮’,就和树木的年轮一样,每长一岁就多一道浅纹,因此每个阿修罗天生都知道自己的岁数。我已经有九百九十九道了,离最后一道不远。”
说罢,她掀起袖子,露出雪臂上一只金色臂钏。
此物乃是她与天衡定契后自动生成,有时是金镯,有时化作臂钏,对阿修罗既是约束也是保护。
最近她一直选择臂钏的款式,隐在袖里,燕三郎一直也没注意过——老实说,他也从没关注过千岁身上的饰品。
可是她现在一掀袖子,他就看出来了:
金钏表面布满纤细的裂纹,像瓷器多过了像金属,他都担心它下一秒就开裂!
情况好似很糟糕啊,燕三郎心里沉甸甸如压大石,下意识握紧她的手:“你和天衡的契约,还能维持多久?”
“一年……吧?”千岁也不太确定,毕竟这事儿没有先例。但她的确能感受到,“天衡对我的约束力正在下降。”
正如同法则约束世间万物,可修为至高者往往可以突破法则,随心所欲。天衡与千岁的契约也存在约束力的问题,她的修为越高,木铃铛对她的限制之力就越薄弱。
这不是好事。
等到这份契约被迫结束时,千岁的寿限就会恢复倒计时。
到得那时,她的余生很可能只剩下短短十五天。
所以千岁目前最稳妥的法子,就是维持现有修为不涨。燕三郎想了想:“从现在起,我们完成天衡任务后,你将愿力存入铃铛,不要取出。”
“正有此意。”千岁也有些好笑,这可真叫真力都寄存在木铃铛里,不急着取出,现在轮到她了。并且她有预感,只要再多收取最多一次蓝光任务报酬,天衡就容不下她了。
她安慰少年道:“也不用太过焦虑,谁说预言就一定会成真?”
她若非笃信预言,怎么会自舍修为来到人间?燕三郎认得的千岁不拘小节,但大事上极少犯错。当然他也无意戳破,只问她:“先知什么来头,也是阿修罗么?”
“不是。”千岁摇头,“先知是个傀人。”
燕三郎有些意外。修罗道以阿修罗为名,可想而知这一族在界中占据的统治地位。修罗道中种族多而地位低,千岁在白孤山要挟的酒馆主人就是傀人,从名字就知道他们平时何等被轻视。
先知竟然是傀人。“阿修罗怎么会信它?”
“原先当然是不信的。”话题从白夜身上移开了,千岁就扯着他溜出桥洞,走回人群,去对岸的夜市觅食。“不过它成功预言多次,由不得旁人不信。”
“既有这等天赋,怎么没被哪位领主抓起来据为己用?”他看阿修罗领主们也不怎么讲人权,既有这种人才,岂非正好用来打击对手、排除异己?
“有啊。”千岁交钱买了两支“冤枉炸”,递一支给燕三郎。这种街头小吃的做法最是简易不过,将人能想到的蔬菜都丢进面糊里,无论是萝卜、青菜、葧荠还是青瓜、紫菜、虾皮,喜欢什么就放什么,再下油锅氽成丸子即成,外香酥、内咸鲜,深受盛邑平民喜爱。
当然,丸子的内容也是千变万化,随各人喜好。三百六十行,哪一行都有拔尖的,这一家做的炸物最得人们认可,刚出锅就被认领走了。
燕三郎知道她最喜欢这些香甜之物,随手接来吃了一个,果然满口酥香,又听她接着道:“先知任领主们爱抓便抓,也不反抗,但谁也困不住它。任关押先知的阵法、结界或者牢房如何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