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外面风云变幻,拟化世界之内的一切,依旧会按照既定路线一点一点地走下去。
此时的南山,正陷入到一阵无法捉摸的茫然之中,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下去,仿佛感受不到自身的存在。
而刚刚与她一起下了马车的女知县,却已经只身走到了那群军士面前。
她的脸上不带丝毫惧色地说道:“不知诸位军爷是哪位将军的手下?来我灵州县也该先告知一声,下官好去迎上一迎……”
“哦?”领头的军士上下打量着张颖,眼光顿时促狭起来,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灵州的女知县,果然,和传闻中说到的一样俊俏……”
一旁的傅虹眉头一拧,低声道:“知县大人,这些人都是冲着老夫而来,您还是不要卷进这趟浑水……”
“傅老将军,阿颖从前不知您的身份,如今知道了,自然也想来寻个明白,既然您曾经是御前的一品将军,为何要对这些人如此谦恭?”
张颖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远处出神的南山,心中尚存一丝疑虑,毕竟从南山一个年轻姑娘口中听说那些三十多年前的过往,的确有些引人深思,但转念一想,据说神殿祭司上可观星知晓天命,下可通灵与神鬼对话,知道一个老将军的过往,也不算什么稀奇之事。
老将军显然愣了一下,看到徒弟张英雄的脸上立即露出的讶异神色,老将军舒展开了面容,只是拍了拍爱徒的肩膀,没去做过多的解释,说道:“自我离了御前,离了大都,便是一介庶民,我的战功都已刻在英灵柱上,我能带走的,不过是我这副半入土的老身子骨罢了。”
他的言下之意,当年选择放下军权,离宫而去,即是选择了放下一切荣光,往事不再。
但张颖不能理解,她并不认为凭着这群身披甲胄的兵痞,就能在一个曾立下赫赫战功的老将面前作威作福。
“不,傅将军,您一定有什么苦衷的,对吗?”张颖摇头,这时她听到有整齐的脚步声从街道的另一头传来。
傅虹苦笑着,他的目光转向了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轻轻说道:“不是苦衷,而是无奈,如今我无权无势,我若不挺身而出,他们……”
傅虹指了指张英雄,又指了指荆门武馆大门内,“这些半大的孩子们都得被那家伙送上战场,我不能……不能眼睁睁看他们去送死啊!”
若说只有他一人,他大可使尽浑身的修为脱身,甚至将在场的军士杀得片甲不留,然而他这一闹,灵州县该背负上什么样的罪名,面前这位年轻有为的女知县又该承担多么大的罪责,他只能选择妥协。
“您说的是谁?”张颖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却不依不饶地问道:“我还是这灵州的知县,虽说是女流之辈,可也是接了御赐印信和御封文书的,有人要来灵州征军,却偏偏要绕过我这一道?谁有这样大的军威?”
“知县大人……”远远地,一匹高头大马迈着慢条斯理的步伐缓缓地走近众人,马背上的男子仪表堂堂,可他那一双眼却是寒光闪溢,无时无刻不透出一股子凶残邪气。
“怎么,怎么会是你?”张颖看清了来人,心中竟在一瞬间生出几分胆怯。
她当然认识这个人,甚至可以说,整个东南十二省三十六县都不会有人对他感觉陌生。
随着那匹马逐渐靠近,这边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众人纷纷弓着背迎了上去,这一刻,丝毫看不出他们是一群曾上过战场的士兵,而更像是一群面带谄媚的狗腿子。
不过,实在不是这些人欺软怕硬,只是马背上坐着的那人的确位高权重,如今他执掌着青之月国十万铁骑,十万弓弩营,而且,他的凶名在外,可谓无人不知,所有他参与过的战事,不论胜败都会死伤惨重,他从不宽恕任何一个敌人,哪怕是缴械投降的也会被他五马分尸,他也从不怜悯任何一个伤者,哪怕是己方的也会被他当场格杀。
南山站得远远的,她也看到了这个人趾高气扬的样子,默默地念出了他的名字——“朱云峰。”
“张颖,上次大都一别已三年有余,没想到你还能这么快认出在下,难不成……是对在下有意?”朱云峰勒住缰绳,停下马蹄,居高临下地望着张颖道。
“胡说……”张颖觉得小腿略有些发颤,面对举国上下人尽皆知、令人闻风丧胆的“鬼将”,她到底还只是个柔弱女子,即便是脱口而出的这两个字,也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朱云峰眯起眼,慢悠悠问道:“上次,你为救你父亲去了大都,找了问星神殿的大祭司帮你父亲驱邪……后来怎样了?令尊可还安好?”
张颖当然知道朱云峰不会真的那么好心,想要关心一下她的父亲,“如你所愿,我父亲……已经过世了。”
“哦?你莫要忘了,当初若非由我引见,你以为凭你一介小小知县的身份,大祭司会见你?”朱云峰冷冷一笑,“不过,既然你父亲不在了,那件事情是不是也该重新考虑考虑?”
“你说的那一纸婚约,早被我父亲一把火烧了干净,我是没有想到,狠毒如你,竟会对我父亲下蛊!”张颖听到朱云峰提到“那件事情”,立即怒火中烧。
曾经,他们两人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两家人也算是故交,定下婚约不足为奇。
然而张颖的父亲,见到朱云峰成年之后依旧整日游手好闲,逐渐开始不大赞同这门婚事了。之后,朱云峰家道中落,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