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远处刻意低着头,缩在巡治司队伍里的清越,尤其是似乎感觉自己一身白衣有些惹眼,还想和身边一个黑衣的哥们儿换衣服……东篱真恨不得立即丢一个十成十功力的火炎印过去,把他拍扁成一张白纸。
只不过,他也没有十成十的功力就是了,但气势上依旧狂傲不减,高声怒喝道:“清越!你到底是站哪边的!”
“当然是中间啊,你,你不是已经看到我了么……”清越发现身边的黑衣小哥完全不搭理他,只好作罢,扬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东篱用周身护体神力铸造的这一结界寻常神衹都别想突破,更不要说只是一群道行甚浅,魂力仅仅算是中上的队伍。现在巡治司加上逐渐围拢上来的冥卫们总共还不到一百的数目,东篱眼神轻蔑,心想你们就是再多来十倍的人马,也休想在我手里占到便宜。
天魁见东篱似乎与自己队伍中的这个白衣家伙是认识的,忙问道:“这位大师,不知可否劳动您先劝劝,此处乃是冥界居民聚集的重要区域,容不得如此大肆挥斥法术啊……”
然而,清越却是耸了耸肩,摇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开口,他能直接把我轰到天上去?”
嘴上虽然这样说,他其实正在用传音秘术与东篱交流情况,一定道行的神仙都会一点传音秘术,但是他们在使用此术时大多数时候都会选择在一个固定的频率上,这个频率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介入的,在场也就天魁道行最深,而他不过是一个高等的亡魂,神仙的那一套他怎么可能会有所了解。
清越很快收到了东篱的回复,东篱道:“我一路追寻南山的气息到此,谁知翻遍了整个山庄连南山的影子都没看到,捉了几个看似管事的家伙,谁知逼问之下竟全都是打杂办事的,没有一个知道内情!”
“大师?”一旁的天魁看到清越好像被定身了一般,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慌忙推了他一把。
“那还等什么!一个一个挫骨扬灰,逼他们老大现身啊!”清越听到东篱的回复,一时心焦没控制住,居然把传音的话直接放声吼了出来。
惹得周围一片哗然,清越也不去管身旁一个个投来的异样眼光,纵身跳往东篱那边的方向,他身上有东篱的神魄,结界当然对他无效,由此,又惹得四下惊叫连连——这可是刚才他们合力猛攻都无法攻破的结界啊!
“那些东西呢?让我来问几句,相信由不得他们不说实话。”清越的眼中射出寒芒,五指攥成拳头,恶狠狠地说道。
东篱知道清越面上看起来嬉皮笑脸,平易近人,实际也非善类,不过这次确实不必再动用他的“清越式逼供”了,他叹道:“你能做的难道我不会做么,现在他们都只剩下一层命皮了,如果不是还没找到白渺和小花,我们还有求于冥王,我定会让这上冥界五百年内连一块石头都冒不出来!”
说着,东篱指了指被他烧成一片废渣的一处狼藉之地,那儿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亡魂,身上四处往外移着魂气,已经到了奄奄一息的濒死状态。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东篱的结界之外不到三步距离的地方,突然凭空出现一道巨大又狭长的裂隙,东篱和清越对视了一眼,两人手里各捏着一招致命杀招,方才定睛去看,没想到竟是兆泰拉着茉莉的手,从那黑洞洞的裂隙之中走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茉莉一落地,立即机警地环顾了一圈,转而将难以置信的目光放到了东篱的脸上,又看了看他身旁的清越。
这两个人她都认识,受伤的时候都曾与南山一起照料过她,那个高点个子的是南山的大师兄,平常虽说冷冰冰的,却也是个性情中人,很多时候她倒也能在那个人的脸上看到一些属于俗世之人的神情;白衣服的那个相较之下就聒噪了许多,甚至有时候会招人嫌弃,豪爽率直的茉莉觉得他最招人嫌的地方,就是有时候婆婆妈妈的,但是,医术是真的可以。
所以,当清越开口说他愿意去给掌魂官大人的儿子治病,她并没太多惊讶,只是有些没想到他这个一天有大半时间都特不正经的话痨鬼,也会做出如此仗义之举。
兆泰倒是显得比较冷静,至少在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或是愠怒的神情,他只是缓缓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白玉的短笛,开始气定神闲地吹了起来。
“糟糕!”只听那笛音的起调,东篱心中立即大叫不好,如果单论实力,他有自信这冥界除了死神,没有谁会是他的对手,至于兆泰这个冥王,他从始至终就没放在眼里,大概勉勉强强能和拥有三分神魄的清越打个平手吧。
可是,他忘了,现在他二人身处的是冥界,是死亡之都,而兆泰正在吹响的那柄短笛,是曾经造物神乾矣的贴身之物——御魄。
一件炼制于创始之初的尧天舜日炉中的神器。
尧天舜日炉的炉火已经熄灭了有十几万年,甚至整个炉身都化作了连绵群山,无迹可寻了,而从前自那炉中所炼出的三件创世神器,如今只有御魄尚且安在。
御魄,顾名思义,可以驾驭万物生灵的魂魄,具体说来,是封住一魄所在,毕竟这一魄,蕴含的是该生灵的一切真元,以神来说,没了神魄,即便有神魂存在,也只能是一缕飘渺于天地之间的气息,直到找寻到合适的ròu_tǐ得以附身之前,都是连个正形都没有的可怜虫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