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这些抢符箓的人心里都那么亢奋,抢到的还好说,兴高采烈的走了,没抢到的都聚在窗户底下久久不愿散去,就好像期盼着,这窗户能再次打开,丢出几个符箓似的。
这样过了半个钟头,这里才变得空荡荡的。
我们四个由黑子带头来到门前,他还当先敲门。
响了几下,有个道童把门打开了。这道童弄个云簪,穿了一身道袍。我这辈子就没接触多少道家的人,更别说认识小道童了,可看着他,我一时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心里还纳闷呢,心说难道这小子是半路出家,以前跟我有过什么接触?
我瞪着他琢磨上了,这期间道童也在打量我们,他看到我时只是匆匆一眼扫过,也没什么感觉。
他还先开口问我们什么事?
黑子很客气,回答说,“有劳仙童转告一下,我们想见见神笔法师。”随后他还补充说我们是那个富商介绍来的。
听着黑子的前半句,道童显得很不耐烦,就差轰我们走了,但一提到富商,他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也甭说让我们在外面等信儿了,直接带我们往里走。
我以为修道之人已经摆脱世俗观念,没什么势利眼了,道童这行为,算是把道家的良好形象全破坏了。
我们随他直接上二楼,我一边走一边四下打量着。之前去灵媒家,那里的气氛让我不寒而栗,而这神笔法师家里,却让我感受到一种修身养性的调调。
神笔法师就在一把藤椅上蜷坐着,一副仙风道骨的打扮,留着山羊胡子,看样该有六七十岁了。道童先走过去,在他耳边念叨几句。神笔法师点点头,又摆手让我们随意坐。
这老道刚才画了那么多符箓,整个人有点乏,我们也不打扰他休息,各自找地方坐等。
屋中正对窗口的地方摆着一个大圆木桌子,看成色是上等实木的,而最吸引我注意的是桌上放的那只大毛笔。
这毛笔估摸得有一尺长,有两个大拇指般粗细,外面乌黑崭亮,是铁皮包的。就这个大家伙,要我说放在古代都能当兵器使用了,放在现代,也算是一种奇珍异货。我猜神笔法师的外号就跟这大型号的毛笔有关。
道童势利归势利,但挺会来事,趁空给我们沏了茶,我们一边喝茶一边等了一刻钟,神笔法师缓过劲,站起身跟我们说起话来。
我们互相再介绍一番,又一同坐在圆木桌子旁。
神笔法师问我们,这次找他何事?
其实较真的说,我们找他不是来求财问灾的,就是想接触一番,判断一下,这老道到底是不是嫌疑人。
陆宇峰先接话,他把我们仨刚来慕斯镇的经历说一遍,为什么我们仨刚下桥就被女子称为星官呢?不过他拿捏尺度,我们怎么救人,怎么把母子送到打印社这类的事,都闭口不谈。
我一直观察着神笔法师的表情,我是这么想的,如果他有嫌犯,陆宇峰这似透非透的话一说,他一定有反应,至少会留露出一丝的不安,可从始至终,神笔法师都很淡定,拿出一副旁听的架势。
听完他还哈哈乐了,回答说,“原来你们是对此事不解,其实说你们是星官这事也并非是我的意思,你们看到这支神笔了么?”
他特意指了指铁杆毛笔,“这里住着一个真人,那女人的儿子得病、丈夫横死,明显是得罪了神灵,她儿子还病了三个月,要想化解这场灾难,就得要三位星官下凡才行,而神笔又指引了方向,正是慕斯镇的入口,我这才让她务必去桥头等待。年轻人,你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得到星官附身的眷恋,一般人求都求不到呢。”
我被他说的迷迷糊糊,总觉得这老道用这种方式说我们是星官,太忽悠了。而且他特意提到是神笔的指引,这怎么个指引法?难道是用笔仙的方式?
陆宇峰他们也都不信,我们虽没说什么,但表情表达了我们的态度。
神笔法师说了句也罢,又握起笔举在我们面前说,“既然都是朋友介绍来的,我也给你们一次帮助,你们最近有什么烦恼跟‘真人’说一说,让他给你们做个指引吧。”
陆宇峰盯着铁杆毛笔,想了想说,“那我就求你一件事吧,我们有两个朋友来慕斯镇旅游,前几天突然失去联系了,我们急着找却找不到,法师能帮着问问真人嘛?”
神笔法师说可以,又招呼道童去把朱砂道符拿来。道童去了一楼,没多大功夫,双手很恭敬的捧着一个符箓去而复返。
这符箓跟之前从窗户撇出去的不一样,上面咒语都是红颜色的,真拿朱砂画的。
神笔法师先把铁杆毛笔倒立,笔芯朝上,手掐符箓,闭着眼嘀嘀咕咕念起来。
我都看傻眼了,因为这是头一次看到一个老道做法,而且看架势,不像是玩笔仙,不过也都用到了笔,跟笔仙还有种稍有相似的感觉。
我记得笔仙就是道家扶乩占卜的一种,心说难道这老道现在用的是另一种扶乩方法?
我们谁也没出声,全静静瞧着。估摸过了半分钟,神笔法师手中的符箓噗的一下烧了起来。
他没拿火柴点,却能出奇自燃。我先心里一惊,但随后释然,心说符箓上一定抹了白磷之类的东西。
这符箓燃烧的很快,后眼看着就要烧到法师手指了,他闭着眼睛却有所察觉,适时的把符箓丢向空中,又反手一抓,将灰烬全握在拳里。
随后他唱咒声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