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然啊,你跟余桃先生学的怎么样了啊?”宁独躺在长椅上乘凉,漫不经心地问着。
胡然刚想把一块绿豆糕放进张大的嘴里,又闭上了,说道:“余桃先生说我学的很好。”
“那你看到那根线了吗?”
“没有。”
宁独向胡然伸出了手,说道:“那你还是没学好啊。”
胡然有些气地将绿豆糕砸到了宁独的手心,说道:“我早晚学好!”
宁独将绿豆糕填到了自己嘴里,笑着说道:“那可太好了,这样你就比我多会一样东西了,到时候我也就不能老是笑话你了。”
“嘁!想笑话别人,总有理由笑话。今天我吃的少了,笑话我吃的那么少还是胖;明天我吃的多了,笑话我都那么胖了还吃。少爷,你就这一点不好,总爱笑话别人。”
“是吗,我怎么没觉出来?”
“从下往上看跟从下往上看可不一样。”
“呦,我家胡然也开始会讲道理了。”宁独笑了笑,闭上眼睛乘凉去了。
当然,宁独并不真的是在乘凉,他体内的元气一直都保持着流转,不停地在指尖凝聚,而他也在不断地用着斗转,调整着元气的强弱。只是他表面看不出什么,就像真的在休息一样。
胡然顾自吃着绿豆糕,巴不得少爷乘凉去,这样就不会跟她抢东西。一手拿着绿豆糕,一手托着腮,她看着刚展开叶的葡萄发呆。
“余桃先生说的线,到底是什么呢?他说天地万物都有线,就像是手掌上的纹路一样。可这线,用眼睛瞧不着。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线呢?我怎么才能看到那些呢?”
“桃子是有呼吸的,石头也有,任何东西都有。余桃先生让我先感受这呼吸,这该怎么感受啊,这可比少爷让我想成一棵竹子难多了。”
“余桃先生不让我用眼睛去看,那我该用什么去看去感受呢?算了,我只好闭上眼睛,想象我的眼前有棵葡萄树,黑的藤蔓,绿的叶子,沿着竹架往上爬……”
胡然这般想着,倒是没有想出什么线,而是很快就睡了过去。
宁独也陷入了半睡状态,体内元气的斗转却像呼吸一样保持着。他不知道,此时他的身体上泛起了一层微弱的光。
十年所养成的习惯,正在慢慢显示出它们的力量。
……
余桃有些发愁,他没有办法让胡然很快地看到那些线,就像你跟瞎子说颜色一样,怎么描述对方都不会明白。倘若胡然也用上几年,那一定能看出这些线。可是只用几天的话,太难了。
“到底应该怎样做,才能让胡然看到这些线呢?”
余桃举着石头发愣。在他眼里那些线清晰无比,却无法向别人描述出来。有时候,学的好的,并不一定能教的好。
“这石头上的线,细小杂乱,实在是不好看。要是能找到又粗又长的线,那就好看了。放眼望去,这里也没那样的线。万物的线,都是杂乱的。”
“没有好看的话,又该怎么看呢?”
“没有啊……”
“唉,真是对不起宁独对不起胡然,我看了这么多年线,却教不出去,真是好没用啊。”
“宁独……?”
“宁独!”
“我想到了!”余桃想到了萤雪湖的时候宁独所说的话,豁然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对!既然没有,那就有!”
“只要这样,就一定可以让胡然看到这根线!胡然一定能学会看这些线!”余桃有些疯癫地举着石头舞了起来。
——
离火!
玄水!
手掌中同时出现了水火,犹如太极阴阳鱼一样动了起来,从最初的缓慢到最后的极旋,水与火好像融合到了一起。
砰!
一朵高温水花骤然炸开,还没等落到地上,就蒸发了干净。
陈难萍看着自己的手,忽然握成了拳头。
“他为什么会赢?!”
明明已经进步足够快了,不比宁独慢,可是为什么他能赢?即便石枕溪稍微有点放水,可为什么赢的是宁独?
洞观,斗转,出奇制胜的策略,对战机绝对的把握……这些陈难萍都不比宁独差,但是结合到一起,就总有差一丝的意味。
第一与第二往往只有一丝的差距,但无论比多少次,这一丝的差距都永远存在。第二与第一的差距,有时间比最后到第二的都大。
“宁独……”
陈难萍松开了手,平放于眼前,手中不断有着离火跟玄水出现,就像是两条不断膨胀的怒龙,暴烈厮杀,最终缠绕成了一个巨大的球。
砰!
较之前大上无数倍的沸水炸裂,成了半径一丈的水花,迅速地蒸腾,化为了雾气,弥漫了片刻才逐渐消散。
将离火与玄水控制到了这种程度,任何人见了都会惊叹。陈难萍现在对元气的控制力,绝对在宁独之上,甚至都到了司马峨那种程度。
陈难萍的心随着水雾的消散逐渐静了下来。
“我还需要比现在更强!”
——
大青石,寒铁剑。
一捧一捧的清水撒在剑上,顺着剑身流下,泛着冷冽的光。剑的主人只是在这大青石上洗剑,没有去磨一下。
“师兄,你又在洗你的剑。这是你今年第十八次洗剑了。”司马峨不解地说道。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为不平事。”商冲古想起了这首诗,便念了起来。
“师兄,你心里有不平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