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衣者戴白色面具来临……”
乌撒神庙高塔内的这个简朴里间,响起了惊呼声。
看着那一道身影,阿塔尔无比苍老的面容激动、震惊,以及一点恐惧,“预言,预言成真了……”
对于大长老阿塔尔的这个反应,刚刚走进来的三人都是停住了脚步。孔雀和墨青两人刚刚就要作出乌撒镇一带的行礼手势,他们的手还只伸到一半,就不得不目光疑惑地看向恶梦人。
这里只有他的袍服略显褴褛,也只有他戴着一副白色面具。
“智慧的巴尔塞啊……”阿塔尔喃喃着。
就在这一瞬间,顾俊心中闪过一些计较。
一路走来,乌撒镇是真实的,那些农舍、小镇建筑、居民和猫都说明这点。神庙也是真实的,这里的古老和那些拜访者都说明这点。这不太可能是孔雀他们设的什么局。
大长老,但那个预言还有没有别的内容,是会让他成为座上宾还是被立即驱逐出去?
如果是座上宾,那么不管孔雀这帮人是什么身份,只要能靠住阿塔尔,就能脱离他们,甚至摸清他们的底细。
顾俊接受过心理学培训的,看得到阿塔尔有惊有惧却没有厌恶……他当机立断,走上前一步,说道:“前不久我见过贤人巴尔塞。”
他这话说的是汉语,心里想着只让阿塔尔听懂是什么意思。
“你……”孔雀神情一变,墨青也皱起了眉头,哑巴了三天的恶梦人突然就说话了。
即使他们早已怀疑这个怪人是能发声的,但这三天以来,他要么呀呀作语,要么用眼球说话。
“先生,你在说什么?”孔雀小声问道。
顾俊没有理会她,他们是否听得懂、又是怎么想的都没所谓,现在自己要把局面掌握过来。他望着更加错愕的阿塔尔,又说道:“巴尔塞在白船上接渡来自各个世界的人,我在船上和他谈了很多。”
“我早已知道,贤人巴尔塞并没有死去。”阿塔尔老脸的面色变幻不已,声音仍是喃喃:“他的灵魂无法因为祈祷而安息。何苦做些无谓的祈祷啊!贤人巴尔塞,他的灵魂被拘在了白船上……”
“阿塔尔先生。”顾俊沉声再说,“巴尔塞让我带话给你,用智慧和意志可以凌驾大地诸神,却无法对抗更大的力量。那种力量看你一眼,你就会坠入无尽的恶梦。‘别往这边看。’巴尔塞说。”
当时他不明白幻象中那句“别往这边看”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来是发生于攀爬哈提格-科拉山的时候,巴尔塞这最后的哀嚎是对阿塔尔说的。
“啊……”阿塔尔顿时满脸复杂的茫然,跌坐回象牙色讲台上,“破衣者,的确,的确……”
在周围的乌撒、尼尔、哈提格,远到狄拉斯-琳,只有一个人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巴尔塞呼喊过什么话语。
那就是他阿塔尔。
“回去,别往这边看!”巴尔塞的骇然哀号声和恐怖的雷鸣声犹在耳边,当时他于是闭紧双眼,捂紧耳朵,从几近山顶的位置跳了下去,掉到山脚雪地上。那种高度本该要了他的性命,他却毫发未伤的活了下来。
多年以来,他一直没有告诉过别人巴尔塞那些哀号。
“破衣者。”阿塔尔再看这道褴褛身影,老目里有了几分敬重,声音则有了几分哽咽:“巴尔塞他可还好?”
“他还记得一切。”顾俊说道,“只不过他有他的命运。”
旁边的孔雀、墨青都看怔了,整个乌撒镇除了猫之外,最受人尊崇的神庙大长老阿塔尔,起身把恶梦人请到一边让他往一张木椅坐下,问着道:“破衣者,你的到来是为何故?”
突然间,这里的形势全然变化,阿塔尔似乎还要听恶梦人的。
“阿塔尔先生,你还是先接待你这两位客人吧。”顾俊坐下椅子说道,不是要恩将仇报,只是要搞清楚情况。他特意道:“我虽然与他们同行,但并不熟悉,也不是怀着相同的目的而来。”
“哦?”阿塔尔还以为那两人是其仆从,闻言这才看去,“年轻人,你们为何事而来?”
经过短暂的惊疑失措,孔雀两人都迅速调整过来,面对这个新局面。
“恶梦人先生。”孔雀先看向那椅上之人,却不敢深看那双空洞的眼睛,“无论你在说什么,我们确无恶意。”
她接着向阿塔尔继续完成之前未成的手礼,介绍过自己和墨青,又说起来意:
“我们都是《大地七秘教典》的修习者。这本典籍虽然出于我族,但由于原本缺失等诸多原因,人们常说,贤人巴尔塞是其最好的修习者,之后便是阿塔尔长老你了。传闻贤人巴尔塞对存在于苦寒之地洛玛尔的《纳克特抄本》也有研究,而《纳克特抄本》对理解《大地七秘教典》有关键作用。”
顾俊听着这些,才了解到了更多……
“传闻,《纳克特抄本》只是传闻而已。”阿塔尔已恢复了平静,“没有这本典籍。”
“大长老,我们族人非常需要这方面的知识。”孔雀沉着面容,“他们在遭受着苦难,我们来到这里并不容易。”
“我们说的‘大地诸神’……”阿塔尔却说起另外的话语,“只是些俗世的神明,并不真的是什么神,但它们又被另外一些更强大的神明庇佑着,而那些神明……你我皆是凡人,不该讨论那些力量。但正是这些力量给你们族人带来苦难,你们要寻找的就是苦难。”
顾俊听着心想,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