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霍思锦当即摇头,“环姨娘和我没有仇怨,我不会下狠手。从前的合作是各取所需,如今桥归桥路归路,只要她不害我,我也不会动她。”
织菁却始终记着方才的情景,“可是她刚刚威胁小姐,倘若有朝一日,她真的把事情捅出去了呢?”
霍思锦摇头轻笑道:“你放心,她不敢,她还想在靖北侯府里享受荣华富贵呢。”
她方才吓唬环姨娘的话是夸张了些,但一旦女扮男装的事情捅出去了,靖北侯府肯定会或多或少受到牵连。环姨娘从丫鬟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皆是艰辛,既知极其不易,她又怎敢冒险?
织菁想了想,倒也有道理,只是她嘴上还是忍不住多嘟囔两句,“只盼着她往后享受她的荣华富贵去,别给小姐使绊子。”
环姨娘要怎么费尽心机地往上爬都随她去,只是有一点,别妄想着在霍思锦身上捞好处。
两人正说着,方木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小姐,信,您的信……”
方木一路跑过来的,嘴里喘了几口粗气儿,方才缓过神来,从怀中拿出书信来,“小姐,这是郑大哥送来的,里面装着太子殿下给……给世子的回信。”
郑长冬答应了霍思锦的请求,对于霍思锦金蝉脱壳之事绝口不提。楚铮人远在边关,京城里的消息都是郑长冬在掌管,郑长冬没让把消息传过去,楚铮自然也就不知。
霍思锦连忙接过信,看着熟悉的字迹,她顿时一怔。
楚铮给她的回信很简单,一页纸上只写了几个字:阿锦,等我。
加上落款“天行”,总共六个字。
虽然只有短短六个字,但霍思锦却分明感觉到一阵异样。
阿锦,等我——天行。
短短六字,霍思锦却感觉到浓浓的缱绻之意。
阿锦,这样亲昵的称呼,除了楚铮没人这样叫过她。
天行是他的字,他从前提过让她私下里唤他天行,只是霍思锦平日里见着他大都都是为公事,四下皆有人在,她唤他殿下习惯了,一时之间也就没能把称呼改过来。
等我……
看着两个字,霍思锦就觉得更奇怪了。指尖点在这两个字上,霍思锦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这两个字的背后是无数个字,楚铮好像有许多话要和她说,只是最终只浓缩成“等我”二字。
随即,霍思锦兀自摇头,轻笑了一声,这笑是笑她自己:我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殿下一向待我亲厚,视作心腹,一向不说疏离的场面话,言辞亲切些也是常有事。
“小姐,太子殿下跟您说什么了?您怎么一会儿沉思,一会儿又在笑?”方木挠挠头,他是不明白。
霍思锦将信折起来收好,一面说道:“殿下快回来了。”
方木和织菁均是眼前一亮,“殿下回来了,那真是太好了。”
霍思锦亦是眸中含笑,嫣然而明媚。
楚铮快回来了,说明边关的形势稳住了,他也安好。
只要他平安,那她也就放心了。至于楚铮回京后的事,霍思锦已经做好了与楚铮坦白的准备。君子相交以诚,楚铮待她有千万般的好,她也要做女君子,用最大的诚意相待。
事实上,霍思锦不知,楚铮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其实纠结不已。当他一收到她的来信,看着熟悉的字迹,欣喜若狂,立马铺好纸笔,准备给她回信。
想说的话很多,然而到了下笔时,千言万语却又顿时化为虚无缥缈。纵然他可以给她回信,可是他真正压在心里许久的话,却无法融于墨。
想了许久,也纠结了许久,楚铮一夜未眠,最终在拂晓时分,写下四个字:阿锦,等我。
麟州边境之地,是楚铮长大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很熟悉,然而这段时间,他却分明感觉一丝苍凉。
苍凉、孤寂,只因这里没有霍思锦。
楚铮自小聪颖,学什么都很快便能融会贯通,但这是他第一次明白相思为何物。明明是熟悉的场景,周围皆是熟悉的人,但心却始终是空荡荡的,旁人皆不是她,眼前没有她的身影,如何不空。
回信后,楚铮立刻派人送折子回京,边关已经安稳,他要回京。
皇帝自然是满心欢喜,立马便点头同意了,既然没事了,那就回来吧。把一国太子放在边关时间太长,难免会叫对面的敌军觉得南楚太过怯弱,不过风吹草动,就要储君坐镇。
自那之后,霍思锦没有再和楚铮通书信,但东宫时不时会送来楚铮的消息,譬如楚铮已经走到哪里了,再过几日便能到京城了等等。
霍思锦也盼望着楚铮能快点回来,虽说他人已经离开了边关,但一日没有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面前,她这心里始终就存着一份担忧。
霍思锦一直闭门不出,一心等待楚铮归来,但还没等来楚铮,却先等来了宫里的内侍。
“娴妃娘娘早就想见见大小姐了,只是前些时候忙于宫中事务,一时没能抽出时间来,今儿正好得了空,便让奴才来接大小姐进宫坐坐。”来人是毓秀宫的福公公。
霍思锦认得他,毓秀宫的太监里面,就数他最得霍娴妃信任。
杨氏闻言,立马紧张地拉住了女儿的手,霍娴妃恨霍思锦恨得牙痒痒,召见她肯定没好事。
霍思锦一面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给她安慰,一面落落大方的与福公公道:“既是娴妃娘娘召见,小女这便是去换身得体的衣裳,请公公稍作片刻。”
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