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捕头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他能够坐稳捕头这个位置,并且颇得蒋应宇的重用,可见他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
至于蒋兴棋,他平日里虽然无法无天惯了,但也不是没有脑子的。
眼前的锦衣男子既然敢自称‘本官’,必定是有所依仗的。想必他也不会在这种极易让人拆穿的事情上说谎。
而在新霖县,他们并不曾见过的官员,并且对衙门毫无畏惧之意之人,怕是只有......
想明白了的二人心中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蒋兴棋狠狠的瞪了陶捕头一眼,示意他赶紧说话。
陶捕头心里头暗暗发苦,面上却是对着谢瑾澜扯出了一抹谄媚的笑意:“大人可是灵州新任知府谢大人?”
谢瑾澜微一颔首,不咸不淡的轻应了一声。
陶捕头拿不准谢瑾澜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但想着要是换做是他自己的话,必定是不会轻轻揭过的。遂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谢大人恕罪!是卑职有眼不识泰山!未能早些认出大人的身份!若是在办差时有得罪了大人的地方,大人尽管责罚,卑职毫无怨言!大人英明,定然会依法责罚卑职!”
边说,他还边扇了自己好几个巴掌。
听着‘啪啪’的声响,不知情的人只会以为陶捕头对自己一点也不留情,这巴掌也扇的太狠了。
尚未从陶捕头这般中反应过来的蒋兴棋就是如此。
可阮叶蓁却是瞧的分明。
陶捕头微垂着脑袋,双颊虽是有些红印,却并不太严重。所以他这巴掌,应当是用了巧劲,只是听着声音吓人罢了。
而且他这话说的也很有意思。
表面上虽是在认罪,可仔细一听,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说:
我先前只是在依法办差,并不知道你的身份,有所得罪也是情有可原,你这么英明神武,一定不会因此责罚我的。
这若是一般人,没准儿就顺着这个台阶下去了。可偏偏,他遇上的人是谢瑾澜......
阮叶蓁心中正这般想着,谢瑾澜就淡笑着开了口:“陶捕头是吧?既然你都这般认罚了,本官若是不罚你,岂不是显得本官不英明?”
陶捕头未曾料到谢瑾澜会是这般反应,直接愣在了那里。
谢瑾澜却是直接看向一旁的吕温明,道:“不知吕大人可否帮本官一个忙?”
‘吕大人’这几个字一出,无论是蒋兴棋与陶捕头二人,还是他们身后的捕快,皆是一惊。
吕温明打扮寒酸,也难怪他们看不出他是朝廷命官。
吕温明不着痕迹的扫了蒋兴棋与陶捕头一眼,看向谢瑾澜道:“谢大人请讲!”
谢瑾澜的视线复又落在了跪地的陶捕头身上,轻轻摩挲着下巴,道:“陶捕头如此干脆的认罪,本官也就从轻发落了。”
还未等陶捕头心底的那口气松完,谢瑾澜又接着道:“如此,就仗责二十,即刻执行,就由吕大人监督。”
想到了什么,谢瑾澜随手指了一个捕快:“你去向店家要两根厨房烧火的细木棍来。记住,越细越好。”
捕快下意识的看向前方的陶捕头,可惜陶捕头此刻背对着他,丝毫接收不到他的意思。
那捕快不敢得罪谢瑾澜,又想着细木棍打在身上应当不会太疼,陶捕头应当不会对他秋后算账,遂应了一声就匆匆离去了。
跪着的陶捕头也是觉得谢瑾澜是有意放他一马,心里头颇为欣喜。
只有吕温明意味不明的看了陶捕头一眼。
其他人不知,可他这个在军营里待了五年的人又岂会不懂?
越细的木棍,以相同的力道打在人的身上,反倒是会比粗木棍疼上许多。
如此吩咐之后,谢瑾澜并未多加逗留,只是对吕温明道了一句:“不可惊扰百姓,事后来府衙寻本官。”就带着阮叶蓁离开了此地。
离去只是,谢瑾澜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曾分给蒋兴棋。
但蒋兴棋非但不觉得庆幸,反倒是觉得有一把刀悬在自己头顶上,迟迟不落,实在是难以安心。
瞅了一眼站在雅间内的吕温明,蒋兴棋早已没了一开始的嚣张气焰,却又拉不下脸来,最终一甩袖子直接转身离去。
捕快们对视一眼,最终其中三个捕快追了上去。
这位可是县令大人的最宠爱的幼子,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楼上虽是有些许动静传到大堂,但具体为何,众人却是不知。
眼见着敞开大门的雅间内走出毫发无伤的谢瑾澜与阮叶蓁二人。片刻后,蒋兴棋也离开了酒肆,众人对雅间内发生的事情越发的好奇了。
在回县衙的路上,蒋兴棋想起自己下楼时,那些人遮遮掩掩的视线,只觉面上火辣辣的。
想他蒋兴棋自出生以来,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还从未受过如此大的憋屈!
他越想越觉得不甘心。
谢瑾澜背靠镇国将军府,他不能得罪,但那位‘吕大人’,应当没什么身份背景。虽说他与谢瑾澜搭上了关系,但若是爹向谢瑾澜开口,想必要教训一下那人应当不难......
离开‘女儿香’后,谢瑾澜并未直接带着阮叶蓁回府衙。而是去了一家名为‘掬香坊’的铺子。
尚未迈入大门,门内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使人闻之心旷神怡。
视线往大堂内一扫,阮叶蓁就知这是一间香料铺子。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了陈清房内那掺杂了薰衣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