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谭峭,乃唐末晋江人,表字景升,颇有道术,因闽王王昶拜其为师,赐号为“金门羽客正一先生”,所以天下尽闻其名。其姓在谭氏,海内相传,是以谭氏族人多有记得这位得道的同宗。
谭峭声名红极一时,后有南唐后主李煜召其入金陵,欲赐官与财物,但先生固辞不受。后主深为感动,便又赐号“紫霄真人”,因此后世又有“谭紫霄”之说。谭峭著《化书》六卷,传布后世,最后尸解成仙,至今岭南以及南洋有其传说。
鳌祥公见果然是正一先生,急忙跪伏在地,作揖道:“晚辈已犯下大错,再难挽回,还望先生指点迷津。”
“你不久就要弃世,你儿即将主持家事。我来试探你时,无意发现了一个女娃儿。她头顶隐约有一团金光,料必是哪一路圣仙流落红尘。若能娶了此女为媳,谭氏必定可以再续善缘,造福子孙。”正一先生道出玄机。
鳌祥公已知自己不久离世,此时听说能得到一位佳媳,再续谭氏善缘,不禁大喜过望:“敢问先生:不知那女娃儿现在何处?”
“便在那西门外义庄里。前日偶遇,见她印堂发黑,将有祸至,所以今日邀你速去攀了这门亲事,若是迟了,恐遭变故。”正一先生道。
“好!我这便随先生前去。”鳌祥公深信不疑,爽朗答应。
俗话说:事要赶早不赶晚。于是鳌祥公与正一先生匆匆走出木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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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行院子外,胡三已请来十多名帮工,正在打桩拽蓬,准备架起两口大锅,熬粥施舍。
胡三抡着铁锤兀自敲砸木撅,见鳌祥公出来,便一个不留神竟砸在脚背上,痛得他嗷嗷怪叫,扔了锤,捂了脚,金鸡独立,蹦蹦跳跳,却不妨又被一口大锅给绊倒,反扣在头上,狼狈不堪。
众帮工和乞丐看见,一个个哈哈大笑,开心之极。
胡三气怵怵地爬起来,咬着牙,忍着痛,迎上鳌祥公道:“祥公,要去哪里?江边堆料场上,木商们正在抢木料呢!”
“无妨,木料都已敲了钤记,一时半会丢失不了。我有急事去去就回。”鳌祥公道。
“有什么急事,比丢了木料还急?”
“自然是比丢了木料还急。你不必管,先办好了这场施舍再说。”鳌祥公说过,与正一先生大步流星直奔宛陵城西门外义庄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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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出了宛陵城西门,走过一块刻有“望城岗”字样的石碑后,便远远觑见一座残破的义庄掩映在树林里,院墙低矮坍陷,门楼倾斜欲倒。四周荒草杂乱丛生,一片破败萧瑟的景象。
“到了到了……就在前面的义庄里。”正一先生用柱杖指点道。
“哦,怎么住在这荒僻之地?”鳌祥公道。
“那你说乞丐应该住在什么地方?”
“这……”鳌祥公哑然无语。
“我看你也要扮成乞丐,才好进去。”
“全凭先生做主。”鳌祥公道。
正一先生颔首,便用柱杖在鳌祥公周身绕了一圈,复吹了一口气。
奇怪哩!
不过须臾,鳌祥公便变成了一副乞丐模样,衣袍破旧,草鞋破烂,而且手里多了一只破碗,一双斑驳旧筷子。
二人各敲一敲筷子和碗,在当当破响声中,彼此会心一笑,径朝义庄门楼下走来。
才走进义堂,便听见里面传来呼唤声,正一先生慌忙拉住鳌祥公,悄悄地躲入义堂里一具腐朽的棺材后面,仔细辨听。
“仪儿……仪儿……你在哪里啊?”此时,又传来一阵呼唤声,原来那义堂后墙下躺着一位中年汉子,面目黯淡,神色苦艾。
“爹爹,我在后堂外面,正在为爹爹熬肉汤哩。”一声轻柔的应答声从义堂后面传来。
“哦……哪里讨来的肉啊?爹可是好几个月都不知道这肉的滋味了啊。”那汉子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街上讨来的。爹爹,肉汤我已经熬好了,这就给您端来。”
话落不久,就见门槛外慢慢走进来一位乌发微乱的少女,身材适中,相貌姣好,双手里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哩。
少女碎步颤颤地走到汉子身边,屈身坐了下来,一边用羹勺搅拌肉汤,一边努嘴徐徐吹了吹热气道:“爹爹,肉汤来了。”
那汉子轻抚少女乌发道:“真是可怜我儿了,爹这又伤又病的,恐怕是好不了了。”
“爹爹不要担心,有女儿在呢。”少女安慰道。
“我知道仪儿孝心,只怕到不了青阳,爹就……爹就……唉……这叫爹如何安心走哇。”那汉子说完,潸然泪下。
“爹爹还是先喝肉汤吧。”少女不忍看见父亲落泪,就将肉汤舀了一勺喂去。
那汉子忍着泪,张开口,准备吮汤。
突然,传来颤微微地乞讨声:“姑娘……姑娘……老叫花子也有三五日未进米粒了,正是饥饿,姑娘可否舍一碗我吃。”
少女闻声,吓得一跳,回头看去。
只见地上慢慢地爬过来两个老乞丐,衣衫破敝,神色凄苍,其中一个正伸岀脏碗乞讨哩。
少女措手不及,不由面露为难之色,怯生生地觑了汉子一眼。
那汉子开口道:“遇见了,就是缘份。仪儿呀,还有肉汤吗?匀他们一碗来吃。”
少女眼内掠过一丝惊慌和无奈,轻声答道:“有……有……还有哩。这位伯伯您先吃着,我再去盛两碗来。”
少女便小心翼翼地将汤碗递给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