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知什么时候彻底黑了下来。窗外看去外面一片黝黑的静谧,只有院子里的路灯发着光。
陈舒翌披着衣服整理完一系列的公务,方才耸肩摘下眼镜休息一下,静默了一分钟,只听外面有汽车进了院子,他听觉灵敏,走到窗外看了看,那辆黑色的汽车牌照是自家的,一路开向了后面的楼房。
陈舒翌唤人,这时只有一个用人进来,他问:“二少爷出什么事了?车子里接来的人是谁?”
这话一问出口,惊得用人哑口无言——没想到大少爷如此了解二少爷。用人只得实话实说:“我一直在这里,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只……只知道二少爷傍晚骑马的时候林子里忽然窜出来一匹狼,二少爷摔下坡……”
用人的话未说话,陈舒翌拿过椅子上的外套大步走了出去。
最后面朝北的那幢小楼是专门给陈晔平住的。李伯下山就近请了一个医生上山,加踩油门,来回四十多分钟。
这个医生还穿着白大褂,八成是还在问诊就被拉了过来,年约四十岁左右,眉目中透着一股沉稳。李伯给他指路,跟着医生上了楼。厅里的用人都在一处,急得神色紧张,都仰长了脖子探楼上的一举一动。
那个中年医生姓周。刚走到门外,就听见房间里一声凄惨的嚎叫,“都说了叫你轻点,没听懂吗?!”
周医生见惯了各式各样的病人这种场面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倒很是冷静。只是李伯扭动门把手,表情凝固,尴尬的笑道:“周医生,麻烦你了。”
周医生提着药箱进去了。里面几个仆人都被李伯轰了出来,那些个仆人如释重负,走到门外吐了一口长气。
李伯与周医生在里面交涉的时候,一干用人都十分注意楼上的动静。那些伺候过二少爷的人都知道,二少爷是最讨厌看医生的人,平时患个感冒伤风都拒绝吃药,只肯在床上躺个几天。然而这次的动静也的确引人注目,只听楼上隔着门就传来二少爷的咒骂声:“打什么石膏,我不打石膏!”
李伯的好言相劝,“二少爷,您伤成这样不打不行,我……我怎么向老爷交代?我这一把老骨头了,没几年就要入黄土了,二少爷就体谅一下我……”可以想象李伯是一边用袖口抹眼泪,一边苦苦哀求的神气。
有几个憋不住的不禁笑出了声,李伯虽然管他们都是严苛挑剔,但对于二少爷从来都是能卖笑就卖笑,实在不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门开了。
有四个仆人趴在门上不知听了多久,全无防备,李伯倏地打开房门,那四个人齐齐的摔了进去。李伯在他们的背上挨个打了一下,“没规矩,没规矩,还想不想干了!”
李伯把他们赶了下来,在二楼上指着下面的人说:“你们都不用干活吗?各司其职,快回去,都聚在这里干什么?大少爷那边还需要人伺候——这件事谁都不要对大少爷提起,不然——”
仆人低着头挨训,楼下一时静悄悄的。李伯说到“不然”二字忽然住了嘴,他就站在楼梯口,似乎被人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还不等仆人反应过来,门外响起一个沉沉的声音:“不然什么?”
仆人一听声音后背一缩,忙站开两排,叫了声“大少爷”。
陈舒翌刚处理完公务,眼神犹有疲倦,他的皮鞋声踩在木地板上咚咚有声,一步一步的走上楼。
李伯慌张起来,也不顾不得是谁走漏了风声,跟着大少爷走进去解释说:“是二少爷他……不让说……”
陈晔平的左腿打了石膏,从床柱上掉下来一条白布,他的脚被挂得老高,然而还有,他的脸和手大大小小的擦伤。周医生在给他消毒擦药,纵然陈晔平一开始不情愿,有意无意的躲闪。
陈舒翌一阵风似的来到他房间,床帐微动。看到他这个情形,发了很大的火,“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哪还有个少爷家的样子!看你这次怎么回阜临!”
陈晔平插不上话,只微微叫了声“哥……”,陈舒翌插着腰又道:“你让我怎么向爹交待?”
陈晔平知道这个大哥就好比父亲,父亲一直以来忙着银行的事,没有空管他,家里就剩下大哥一个男人,长兄如父,他年纪小,陈舒翌从小就照顾他,是除了大夫人外对他最好的人。
陈晔平看大哥这么担心他,心里有些惭愧,心生愧疚,只说:“大哥,这次我真是不小心……”
陈舒翌火还未消。陈晔平见他不说话,于是自顾自解释起来:“我带人去打猎,就看见几只野兔,心里想可以打回来吃回野味,哪成想不远处有只狼盯上那几只兔子了……那匹马是我骑惯了的,忽然受了惊,我还来不及拉缰绳,就……就……”
陈舒翌在房间里踱步,不愿听他这些无谓的解释,只管想对策,说:“我会和家里打电话,我们晚一个月在下山——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别再想些乱七八糟的。我会叮嘱家里的用人。听到了没有?”
陈晔平欣喜地不得了,连连点头,说:“我都听你的,大哥。”
陈舒翌见他无赖的笑容,愠道:“臭小子。”
孙婉菲住了几天脚肿也慢慢地消了,虽然还不能正常走路,她可以下床试着扶些东西撑着走路。
陈舒翌每天来看她三次,二人说些话。陈舒翌无非就是问她的饮食起居,在这住的习不习惯,却难得的绝口不提她回家的事。
孙婉菲每日不是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