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贞与徐婉顺僵立原地,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灰的,好半天都没缓过来。
若论说话难听,苏氏认第二,无人敢居第一。
在这位二嫂嫂跟前,一切言辞机锋皆不管用,因为,她根本不理这套。
而更要命的是,你这里但凡有一点异动,她立马就能察觉,回过来的话那是句句扎心,你最怕听什么,她就偏要说什么,简直能把人活活气死。
“这……这……算什么事儿!”半晌后,徐婉贞终是迸出了一声怒吼,旋即身子晃了晃,“噗嗵”一声,跌坐椅中。
所幸此际花厅已然空了,也就几个丫鬟婆子远远站着,想来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与之相较,徐婉顺却是好得多了。
经年来被朱氏冷落着,又常要被嫡母挑眼,难听话不知听了多少,她早便磨出来了,一张面皮虽比不得城墙,总也比徐婉贞厚实几分。
再者说,苏氏那些话,实则还是好话,意思也是对的,就是说的难听了些而已。
不过,脸面这种东西,徐婉顺早就扔了,一时难堪过后,细细琢磨着,便越觉苏氏之言在理。
事实上,就在小半刻前,徐婉顺便已隐约想到,那未来的五嫂、如今的国公府二姑娘,正可做她将来投效之人。
如今看来,这想法竟与苏氏不谋而合。
这一、两年间,王爷对徐玠言听计从,府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且徐玠外头那大笔产业,徐婉顺亦是亲身查出来的。
可笑当年她不自量力,还妄图借朱氏之力,从中捞些好处,此际回首,她自个都觉汗颜。
今日的东平郡王府徐五郎,早便成了气候,身家巨富、文名才名俱盛,就连皇帝陛下也常招他近前说话,朱氏已然不大敢招惹这个庶子了,也就徐婉贞老想蹦跶。
真是……蠢得没边儿了。
徐婉顺暗自撇嘴,心中平添了几分傲然。
嫡出又怎么了?县主又如何?
蠢人就是蠢人,身份再高、地位再尊,也改变不了她愚蠢的事实。
再反观她徐婉顺,除了出身差些,哪一处不比徐婉贞强上百倍?
徐婉顺抿了抿唇,转首四顾,见左右并无人,便缓步行去徐婉贞身边,作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来,轻声道:
“县主且消消气,莫要作恼了。二嫂这话实是为着我们好,我听人说,五哥手头有好些铺子呢,财大气粗不说,外头人面儿也很广,两卫的提督都常跟五哥走动。我……我往后再也不敢了。”
她说着便哆嗦了两下,似是极为害怕。
“我呸!什么阿物儿,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么?”徐婉贞双目喷火,咬牙切齿,像是恨不能生吃了徐玠。
语毕,眸光一转,又现出满脸的鄙夷:
“我说四妹妹,你这眼皮子怎生这样浅?一点儿钱就让你脸都变了?果然的,姨娘生的就是姨娘生的,没个刚性,我徐婉贞怎么会有你这种没出息的姐妹。”
她的红唇快速张合着,吐出一句句充满恶意的言辞,心头只觉无比痛快。
方才没发出来的火,此时尽皆倾泻而出,她终是舒服多了。
徐婉顺一脸卑怯地低下头,似是惧极。
然而,她藏在袖中的手却紧紧握着,几乎将帕子给绞烂,面容亦随之扭曲。
可很快地,她便冲着那一地的青砖,咧开了嘴。
很好。
骂吧,尽管骂,使劲儿地骂。骂得越凶、火气越大,往后吃的苦头就越多。
一瞬间,徐婉顺的眼前,似是浮现出了徐婉贞被徐玠治得抬不起头的画面,嘴角越咧越大,头也越垂越低。
“没用的东西!”徐婉贞重重朝地上啐了一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徐婉顺。
横竖无人瞧见,她尽可以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徐婉顺的身子瑟缩了一下,似是怕得更厉害了。
以她对徐婉贞的了解,她越是如此,对方的火气就会越大,最后也一定会爆发出来。
届时,蓬莱县主在国公府二姑娘及笄礼上出言不逊,定会闹得满城皆知,徐玠也会知道。
他能咽得下这口气?
徐婉顺简直都想笑出来。
然而,徐婉贞接下来的一席话,却令她的笑容瞬间凝滞。
“你还站着作甚?娘交代的事儿你不想办了?”徐婉贞凉凉地道,声音里居然再没了火气。
显然,她也并非一味只知逞强,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脑子的。
徐婉顺失望已极,却也不得不应声道:“好……好的,县主,那咱们现就去花园么?”
“不然呢?你还想去听整出的戏不成?”徐婉贞没好气地道,一甩袖子,转身就往外走。
徐婉顺慢慢直起身来,望向前方那道渐远的身影,面色一点一点阴沉了下去。
然而,数息之后,那阴鸷便又为怯懦所取代。
她重又半低了头,迈着小碎步,亦步亦趋随在徐婉贞的身后,跟个小可怜儿似地,与她的县主三姐一前一后离开了花厅。
小半刻后,东平郡王府姑嫂三人的举动,便传到了刘氏跟前。
自然,此事之详情,刘氏是不知的。
毕竟人家一家子说私话,国公府的下人也断没有凑过去听的道理,是故,传来的消息也只是一个大概,道是徐家姐妹好像生了些龃龉,被二夫人苏氏训斥了一顿。
过后,苏氏先行离开,蓬莱县主则大为光火,似是又骂了徐四姑娘几句,最后,徐四姑娘可怜巴巴跟在她后头,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