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求月老手中线,但在你面前,我随缘。
月华清浅如水,给宫阙楼台添一层冷光,仿佛人的心思,看似透彻,更是朦胧。
半推开的窗子前,含之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撑着脑袋,半阖着眼睛似睡非睡。
随雪早就拿了衣裳给她披上,随宜来劝了几回也作罢了。
随宜轻声问随雪道:“姑娘怎么也不睡?”
随雪在灯下做着手中的活儿,头也不抬道:“许是姑娘手还很疼,这会子躺床上也睡不着吧。”
随宜听了有些懊恼:“早知道太医给姑娘看伤的时候,让太医留下一些止疼的药了,当时只顾着慌了,竟忘了这一项,不如我现在去拿一些吧。”
说着她就要起身,被随雪拉住了:“大半夜的你折腾什么?姑娘平日里就不喜欢咱们院子大张旗鼓的,况白日里已经请明御医过来看了,这会子又惊醒一些人,反而让姑娘落人口舌,你是嫌别人说咱们姑娘闲话少?若有什么需要姑娘会吩咐,咱们听着就是,你安静些吧。”
随宜还未回过神来,就听见院门“吱嘎”一声开了,而后脚步声渐近。
门口并没有人通传,等随雪随宜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小江子正巧也到了外屋门口:“二位姐姐,皇上过来了,姑娘睡了吗?”
随雪忙朝着院中站着的人请安:“皇上吉祥。”顿了顿,随雪又道:“皇上,姑娘伤口有些疼睡不着,说想窗口坐着透口气,奴婢正要劝呢。”
“你们先下去吧。”夏元琛往前走几步,探身进了屋内,透过帘子隐约见窗前有个人影坐着,他走过来,眼睛往含之的手腕处扫了一眼。面上隐隐有些发怒,看含之睁开眼睛,忍住情绪薄怒轻问道:“手都伤了,怎么还在风口站着?”
含之起身关了窗户。让夏元琛坐下,然后笑道:“想些事情,懒得动了。”她问了夏元琛可喝水,夏元琛摆摆手说不用,含之一旁坐下
夏元琛执起她的手细看,眉头越皱越深:“朕嘱咐你多次万事以自己安危为主,跟你说的话你总不放在心上,这次伤这么厉害。既然猜出了那人身份,为何还以身犯险?”
含之低头轻笑:“当时以为得手了起码是个保障,谁料六皇子反应如此之快。不过。我若是六皇子,只怕也不会手下留情。当时那种情况,无论我动不动手,多少也得受些伤吧,这样一来。反而让他失去了胁迫的可行性,也算歪打正着。”
“胡闹!”夏元琛呵斥一声,“万一他当时直接将你摔下马去,你要怎么办?”
没想到夏元琛如此动怒,含之一愣,看夏元琛认真的表情,静静对视片刻。唇畔染上一丝笑意,口气更随意,却让两人说话添几分自在:“是我当时想得简单了,一时忘了宣旒是个怎样的人物。对了,皇上,据我所知。家父虽然算不得好官,但与玄幽素无勾结之事,何以引得宣旒亲自去白府?”
“这个朕已经让人去查,现在还没有眉目。”夏元琛忽然冷笑一声,“或许白府有他感兴趣的东西。”
含之疑惑抬头。夏元琛此时不知怎的想起白珺瑶勾结玄幽陷害谢尧瑱一事,见含之望过来,摇了摇头。含之看出他不欲多说,也没再问。
“含之,朕与宣旒说话的时候,你为什么特意让张淮庆传那句话给朕?”
宣旒说的话里有几分是真含之并不确定,她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解释,细想片刻,还是决定不隐瞒:“宣旒挟持我的时候,说皇上上次遇到的那次刺杀中,已经中了名为‘佳期’的毒,那毒宣旒本身是个引子,一旦靠近皇上则短期内会致命。”
夏元琛皱眉,旋即松开:“他胆子不小,然后呢?”
“我在西南的时候,见竞华自制过一种毒,无味但毒性很是厉害,竞华曾让人在一个簪子内做了机关,然后将此毒注入,今天我刚好将它戴在头上。”
夏元琛竟笑了:“这样说来,含之你岂不是成了朕的护身符?”
“那皇上有什么能赏我?”含之生出开玩笑的心思,说完自己也慢慢笑了。
摇曳的烛光下,晕出几分旖旎,夏元琛看着含之浅笑,心中更添许多柔情。夏元琛从未想过,自己的生命中还能遇见一个能让他感受到寻常夫妻感情的女子,两人就着烛光,静坐说着话,这么自然相处,你在我之前遇见美好,我在你之前尝过情爱,你我遇见,那就随缘。
第二天一大早,淡客小筑门前就来了位客人。
随雪话语里满是歉意:“公主,实在不好意思,姑娘她身子不适,此时不便见客。”
宣倾城站在门口,担忧道:“哦?可是昨日被歹徒所伤?含之的伤很严重吗?”
“谢公主担心,姑娘她无碍,只是昨天到底受了点惊吓没有睡好,所以现在不能招待公主,还望公主见谅。”
“是我想的不周到,那就不打扰你家姑娘休息了,等含之精神好些我再来看她。”说着,她转身离去,翻飞的衣袖甩在身后,一派优雅。
坤宁宫内。
皇后坐在上首处,神情端庄优雅。
“今天中午开始,皇上为玄幽来使设送别宴,你们几个也能过去,该什么规矩你们也都知道,谁若敢再出错,就别怪事后本宫不给你们留面子。德妃身体不适,本宫想着你还是在灵秀宫休息为好,省得病情加深,德妃以为如何?”
谢灵姝暗暗咬牙,可奈何胸口处疼得厉害,稍一说话就跟针扎了一样,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