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一通电话过后,张阿姨很快就被带走了。
解语坐在冯佩琅病房外面,注意到小葵正站在护士台那边看着自己。
以为她是想说器官捐献的事情,解语走了过去。
还没有走到护士台,小葵就快步走到了解语面前。
“冯太太,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突然闯到医院来把张阿姨带走的警察动静不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只是有林弯弯拦着,没人敢靠近。
“是有点事。”
解语伸手揉了揉眉心,往冯佩琅病房那边看了一眼,“你有熟悉的护工能介绍一个吗?我估计要给他换个护工。”
换护工。
就是短时间内不会考虑掉撤掉冯佩琅维持生命的机器。
小葵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了。
然后点了点头,说去给解语找个电话。
小葵转身走开的时候,解语兜里的手机响了几声。
但是几声之后就挂断了。
解语走到病房里坐下。
摸出手机来看,是来自助手的未接电话。
她请了几天假。
助手也知道,如果没事应该不会来烦她。
解语想了想,没有回复电话,而是关掉了手机。
手机关掉,仿佛她就跟冯佩琅一样,被割断了跟这个世界的联系。
她靠着墙坐在地上。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
越是这么安静,就越是能听到维持着冯佩琅呼吸心跳的机器的响声。
很刺耳。
解语看着病床上的男人。
事情发生之后她还没有认真的看过他的。
他变得难看了。
脸上也肿了。
嘴巴里插着喉管,额头上一大片的青紫。
身上水肿得厉害。
解语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个纪录片。
叫letgo。
讲的是关于脑死亡病人的生命抉择。
最好的方式就是letgo。
看的时候解语没觉得有什么,也认可这样的观点。
与其痛苦的存活于世,不如让他干干净净的离开。
只是想现在的冯佩琅,嘴角还有溢血,开胸的伤痕并未消下红肿。
狼狈。
哪里还有一点之前清爽的模样。
解语腾的一下从墙角站了起来,走到病床前。
床头张阿姨给他擦身子用的手帕还泡在热水里,解语拿过盆子转身去了洗手间,换了干净的手帕跟干净的水后走出来,拧干了手帕,一点点的在冯佩琅的脸上辗过。
一点点的替他擦掉了脸上的污秽。
三个小时。
她替冯佩琅擦干净了每一寸皮肤。
小时候奶奶曾经告诉过解语,人在这个世界上,赤条条的来,也赤条条的去,这样才是把他在人世间所有的苦难都丢在这个世界,在另外一个世界后才能重新开始。
她剪开了冯佩琅的衣服裤子,找来了干净的白布替他盖上。
她并不是一个细心的人,中间有些动作有些重,弄红了他的皮肤,却没有让他有一点反应。
解语知道,那个会突然睁眼摁住她的脑袋说她是调皮的呆呆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做好一切,解语将床头收拾干净,燃了香。
熏开了一室的刺鼻消毒水的味道。
她坐在床边轻轻的靠在他的脑侧。
“冯佩琅,记住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情话,我爱你。”
所以,我放你走。
记得往前走,不要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