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凉风习习,吹走大地的炙热。
丁一推开家里的大门,她的脚步如同她的心事一般,沉重而悲伤。
刘三燕推推旁边的人,“振兴,丁一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林振兴不以为意,“哧溜”一声躺下,闭眼睡大觉,动作一气呵成。
刘三燕气急,要不是想让他出面,她多什么嘴。
耐住性子好言好语相劝,“后妈难当,丁一对我戒备深,我一句她能顶三句,噎得人连饭都吃不下。你是他爸,再怎么样血缘关系在,说的话她还是肯听进去的。”
放屁,林振兴恨恨的骂,睫毛快速扑闪两下,眼睛却仍闭得紧紧的,死丫头天天跟他对着干,稍不如意就威胁,完完全全把他当仇人,哪有一点当姑娘的自觉。
得亏他惹不起躲得起,否则大家早笑话死他。
好不容易熬死了老太太,没想到,腰杆子还是弯的……
憋屈,太憋屈了,林振兴总算想到一个词来形容自己。
翻个身,用后脑勺对着刘三燕,不肯自己去蹚浑水。
“你自己看着办。”
刘三燕差点吐血,胳膊肘又连推两下,可那人纹丝不动,不一会,竟然打起憨来。
男人指望不动,刘三燕只得自己上阵。
没办法,谁让她想截胡了。不,不是她,是她姑娘文凤。
提上鞋子,匆匆走到丁一的房门前,高高举起的拳头又急急落下。
意外的,门没关。
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进去。
挂上笑脸讨好的问,“丁一,刚才才到家啊。你爸担心你,让我来问问,最近单位是不是比较忙,怎么回来的越来越晚?”
丁一懒得应付,冷冷的瞅了她一眼,这是知道自己没分量,拿林振兴来压她了。
可惜啊,她六亲不认。
打量她不知道,刘三燕背地里不正是这么形容她的,怎么着也得如刘所愿一回。
刘三燕被看得发毛,有股夺门而出的冲动。
“你爸也是关心你。”
关心?丁一垂下眼睑,嘴角挂起嘲讽的笑,刘三燕居然把这个词安放在林振兴那个凉薄自私的人头上,看来还是不了解枕边人。
刘三燕抿抿嘴唇,“你爸一直很关心你,每天端碗前都问你吃了没,你没回来他急得连觉都睡不着,还不让我告诉我。我借着上厕所的档口,偷偷来问的。”
“不忙。”丁一重新抬头,和林文凤对视,满足她的好奇心。看在坚持的份上,也不能让她失望而归不是。
“那你咋回来的这么晚?”
“我都十六了。”为自己打算,多赚点钱。
刘三燕听在耳中,却是另一个意思。死丫头果真去找军官了,玩到现在才回来。
得寸进尺的问,“明天还这么晚?”
“也许吧。”
“大晚上的在外面不安全。”刘三燕假惺惺的关心。
“不在外面,特别安全。”丁一继续下套。
刘三燕咬碎银牙,小浪蹄子,才见几面就登门入室了。先让你得意几天过过瘾,等文凤把军官搞到手,有你大哭的时候。
就算文凤嫁不成,也得把丁一和军官搅黄。
没错,这是刘三燕做的最差打算。
无论如何,就是不打算,也不准丁一好过。她大把的时间,随便往军官的住处周围走两遭,露几句口风,够贱蹄子喝好几壶。
颇为自得,背地里捅刀子,她谈不上擅长,起码也不差。
“没事就好,你爸也安心,他就图你过得开开心心,身体健康啥的。”刘三燕说谎不打草稿,“早点睡。”
转身出出房门,站在院子中央,盯着丁一的窗户,那没人,敞开步子减速就往对面跑。
丁一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挑挑眉头,邪邪的笑。
一切正中下怀。
明天你就知道不光我会这么晚,你也会的。
好好休息休息,明晚可能无眠哦。
……
心里藏着好几件事,丁一这晚睡得很浅,梦做了一个又一个。
临天亮前,她梦到林文凤又再跟踪她,可不知道为啥,那条路仿佛很长很长,怎么都到不了尽头。
她走得又急又累,醒来时浑身是汗,头发都是湿的,紧紧贴在头皮上。
外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丁一看看手表,该起床了。
洗脸刷牙,饮一瓢温水,丁一如往常出门。
林文凤不甘落后,踩着她的步子追。
丁一眼神冷厉,天要下雨林文凤要做死,拦不住的。
有刘三燕传递的确切消息,林文凤鼓足干劲。
早上无功离开,不要紧。
中午监视无果,不用慌。
晚上,重头戏来了,步步紧逼。
林文凤心扑通扑通直跳,害怕再次晕车,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到食堂,买了两个馒头,又如风一般离开。
只要饱腹,她一般不晕车。
昨天就因为晚上饿肚子,中午也没吃好,刚上车不大会就有反胃的感觉。
为了节省时间,她一直拎着馒头,直到躲在老位置,才蹲下一点一点的啃。
两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供销社大门,大口大口的吞,一着急,哽在脖子处,半天下不去。
又是拍胸口,又是咳嗽,急得脸红脖子粗,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
这么大动静,行人纷纷侧目。
路过的邱大姐瞄了又瞄,对着旁边的同事道,“哎哎哎,树下的那姑娘就是我昨儿说的那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