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刚刚放下,暴怒中的皇后一把就将之挥落,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丫鬟连连后退两步,也不敢挑地方,直接在那碎瓷烂钗中跪了下去,强忍着刺痛,连声叨饶,“娘娘恕罪,娘娘恕罪,万望您保重身体。”
皇后将阴冷的目光落在贴身丫鬟身上,冷哼一声道:“连枝,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连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奴婢、奴婢不知。”
“那你还让我不要生气,保重身体?”皇后的声音冷硬的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杀了连枝泄愤。
连枝不敢马虎,赶忙磕头,一下又一下,实实在在的磕,“连枝是个奴婢,不知小姐的心意,奴婢只知道万事都没有小姐的身体重要,只要您的身体大好,旁的事情总能够有转机的。”
小姐,是未出阁的时候,连枝对皇后的称呼,她希望这个称呼能够让皇后想起多年的情谊。
上方没有声音传来,只是身上那阴冷的目光,如山的威压渐渐散去,连枝悄悄松了一口气,为自己逃过一劫而庆幸。
皇后抬抬手道:“起来吧。”
连枝直起身,爬起来的时候才看到自己跪的地方已经是一摊血了,知道自己此时形容狼狈,不敢污了皇后的眼,赶忙告饶,得了示意,忍痛小步快走退了下去。
连枝下去没多久,一个做妇人打扮的女人走了进来,看了皇后一眼,着人进来收拾这一地狼藉。
小宫女们手脚轻快,转瞬就让整个宫殿整洁如初,人谁来也看不出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女人上前,重新给皇后端了茶,柔声说道:“皇后娘娘莫恼,那欧阳晟重病多年,身体虚弱,如今已经十二岁了,在将养两年,拖到了十四,早就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就算治好了身体,也是个废物,您何必动这么大的怒。”
皇后掀开了茶盖,却没有端起茶碗,而是垂眸看着茶碗中在水中起起伏伏的绿色茶叶发呆。
宫殿中重新安静下来,许久,皇后脆弱的带着几分哭腔的声音浅浅的飘散在空中,很快又消失不见。
“奶娘难道还不知我的心意吗?”
被喊奶娘的女人无声叹了一口气,大胆的上前这个脆弱的女子抱紧怀中,就像她小时候那样,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安慰道:“小姐,该醒了,您用了三年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二十年了,该忘了。”
皇后的呜咽声被掩藏在女人的怀中,只若隐若现的声音传出来,“忘不了,忘不了,奶娘,我忘不了!”
宫殿外被赶到远处的宫女们不敢凑到殿前,屋中抱头痛哭的两人也没有注意到屋中的变化。
就在皇后娘娘哭的最难受的时候,外殿的帘布后面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来,发上坠着稀罕玉饰,七八岁的小姑娘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殿中埋在奶嬷嬷怀中痛哭的母亲,目光闪了闪,露出一个不符合他年纪的嫌恶表情。
她没有惊扰到殿中的人,转身从原路跑了出去,也没有惊动殿外的宫女仆人。
她一路小跑,迎着宫人们恭敬带着几分讨好的‘三公主’,一路跑进了未成年皇子们居住的承平殿。
冥皇不重欲,宫中妃嫔满打满算只有不到十个,其中还包括了两名还未升位分的宫女,即使皇后仁德宽厚,长成的皇子也只有四个。
三公主要找的人便是和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的三皇子。
“三哥三哥!”小丫头步伐轻盈,没等门口侍卫禀报,就一溜烟的钻了进去。
一如以往一般,兄妹俩在书房磨了一下午,又一起吃了晚饭,三皇子才亲自将三公主送回寝殿。
直到返回自己的寝殿,吹了灯,黑暗中,三皇子才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
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做他们的母亲,怎么配成为一国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