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成想,这般一来二去,在钟子实从信中,拐弯抹角的探听到,柳玉儿不曾嫁人之后,他写来的信中,渐渐就多了一些别的。
这种主子身边的得力奴婢,梳妇人发式,以便更好的伺候主子,并非是当真嫁了人的事,在陵安城各勋贵府里,并不少见。
钟子实显然是明了这一点,并未再追问其他的,只信中措词越发柔和,写给柳玉儿的内容也渐渐多了,柳玉儿不好再直接将信交给云湘滢,这才出现了今日这一幕。
望着柳玉儿脸上的红晕,云湘滢轻缓开口:“柳姨,若是当真中意钟大夫,你就将实话告诉他,看他是个什么想法吧。”
“姑娘不要奴婢了?”柳玉儿面色微微一白,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云湘滢。
见她乍变的脸色,云湘滢轻轻喟叹一声,说:“柳姨,我不会不要你。只是柳姨,你的姨娘身份,本就只是名义上的。”
柳玉儿眼中渐渐涌出了泪水,她连忙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眼泪,一颗颗的滴在地上,她低声问道:“姑娘不觉得奴婢,是不知廉耻吗?”
不过是给她诊过两次脉,也不过是借着他与姑娘探讨医术,通过那么几次信,她竟然就生了情意,动了心!
这不是不知廉耻,还能是什么?
“柳姨!”云湘滢伸手拉过柳玉儿,“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就会有喜欢或憎恶之情!何况,若是钟大夫已经有妻室,又或者他对你无意,柳姨或许还可以说自己不矜持。可是现在明摆着的,钟大夫既无妻小,又是有意于你,哪里就是不知廉耻了?”
“可、可是……”
在这一刻,这个年纪是云湘滢两倍的女人,瞬间化身成了一个胆怯的小女孩,急切的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可,也焦急的试图说服自己,却忘了面前的云湘滢,不过是刚及笄没有多久的少女罢了。
知她心中所想甚多,云湘滢再次轻声说道:“柳姨,你跟了父亲,做了那么些年有名无实的妾室,当知父亲当年究竟是何想法。他从未想过,让你就这般在府中终老。”
“姑娘,正是因为这样,奴婢才更不能这么做!”柳玉儿霍然抬起头来看着云湘滢,语气异常的坚决。
文阳侯的恩情,她还没有来得及报啊!
“柳姨,已经够了。十年的苦,真的已经足够了。”云湘滢面上带着一丝好看的淡笑。
闻言,柳玉儿的泪水,淌的更快了起来。
从未有过这么一刻,让柳玉儿清晰的认识到,姑娘当真是从未把她,当做一个奴婢来看,更加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卑贱的妾室,而是把她当做了亲人!
哽咽着点了点头,柳玉儿用力的笑着,说:“姑娘,我明白了。只是我舍不得姑娘,且让我再在姑娘身边,伺候一段时间吧。”
她用得是“我”,而非一贯常用的“奴婢”二字,这让云湘滢的笑意,不禁加深了些许。
而柳玉儿擦了擦眼泪,忽然记起什么似的,说:“只顾着说这些,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今儿二夫人遣人过来说,皇后娘娘办了一个赏花会,朝中五品以上官员的家眷,均要入宫。二夫人还说……”
“二婶还说了什么?”云湘滢冷了脸色问,她自是知道,二婶恐怕是没说什么好话出来。
自血骨参一事传了出去,二婶在不知这件事,是她一手谋划的情况下,竟是莫名的恨上了她。
“二夫人还说,让姑娘好生准备,届时好生跟着她与欣姑娘、芳姑娘,莫要给云府丢了脸面。”柳玉儿说着,脸色也是同样冷了下来,这二夫人说话着实难听,来传话的丫鬟更是趾高气扬的气人。
“呵……”云湘滢轻笑出声,眸中光彩流转,“二婶她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