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下了班,姑娘提前便是好一顿的捯饬,她倒是不担心人家看不上自己,捯饬只是出于尊重,更主要的是早上出门前,妈说:“现在的女孩子,自然美就叫土,必须化点妆,何况你长得也太一般了,再不化妆,还有个看?”
是啊,她的确是长得太一般了。
中心公园——这座城市里最大的公园景点,占地非常之大,连带着后山的游乐场,差不多逾百亩,据说是为了纪念一次战役而建的,紧挨着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界。
许多适龄的男女青年都选在这里相亲、见面、牵手、接吻、私定终生。怎么做才算是真的私定终身了?这个词儿总让人忍不住的反复揣摩,不好意思的偷笑,偏偏又不得其解。
时间尚早,一个人在公园里转悠,也是无趣。贝贝记得这里是有一个人造湖的,小时候总觉得那可是个大家伙,就像是天鹅湖,在森林深处那样神秘而遥远,轻易都别想看见它。
姑娘再朝四下眺望,许是个子长高了,那印象里神秘的大湖,不过就在不远的地方,从正门这儿便能看见那碧绿的一湾湖水了。
整个公园算得上是围湖而建,小桥亭台,那里甚是文雅。与其一个人在门口站着,不如走过去看看,那不过是几步路便就走到了。
和风夹着深沉的水气,凉丝丝的拍在脸上,倒是舒服的,贝贝也坐在湖边上歇脚。一对老夫妇带着小孙子在旁边的长凳上玩耍,小孩子藕状的胳膊挥舞着,咿咿呀呀。贝贝歪着头看,那孩子也好奇的巴望着她,只看一眼,便又赶忙躲开了,没一会儿又忍不住偷偷的再看一眼,接着就嘻嘻嘻的笑个没完。
约好了的那个人来电话了,说是公交车堵车了,要晚一点到。贝贝想去那边的湖心岛上走走,那小岛可是真小,那么点个小家伙,建不了什么,只能种满了树,她看了看时间,绕道岛上的路,特别的难走,怕是不太够用的,便也就作罢了。又是二十分钟以后,电话又打了过来,那人问她人在哪里等着呢。两个人在电话里驴唇不对马嘴的掰扯半天,终于还是在湖中间的小桥上相遇了。
他长得还算凑合,一张巴掌大小的大众脸,太瘦了,看上去尖嘴猴腮的,但还好,不觉得狡猾,一副极老实可靠的样子,单单是有点着急了。三十来岁的年纪,他的头发已经很少了,许是也很在意自己仅剩的那点头发,他总是用手来回缕着,想挡住额头上,那一大片的空白。
贝贝的高跟鞋让两个人都不怎么舒服,那人本来就不太高,穿着高跟鞋她看起来比他高了很多。
“咱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吧!”姑娘提议说。
——
还是那条长凳,小孩子和老夫妇已经走了,两个人绕了一大圈也就这里还好,是个湖边看风景的好位置。
一路上他总显得局促,许是也不适应这高个子的姑娘,他刻意的离贝贝很远,现在坐下了,他倒是很健谈。
差不多是他最骄傲的了,他的奋斗史,他直挺着脊背,侃侃而谈,说他在厂里是从最小的基层工人做起的,然后做到班长,这似乎是他很值得炫耀的资本,他摆出了一脸的鄙夷:“说做工人累呀!那都是些懒惰的人,但凡有点脑子,肯干一点儿的,都不会一直做工人。”
“我未来的规划就是先变成段长。这是首要目标,也是前提。”他开始哈哈大笑,人虽然瘦弱,底气到很充足,贝贝看着他那自信满满的样子,不很理解,他以吃皇粮自居,膜拜着奋斗,说不上为什么,贝贝觉得很不舒服。
走到了公园门口,那男人侧了个身,站得笔直笔直的,像个蹩脚的绅士,他说:“咱俩回家的方向不同,那你怎么走?”
还没想好要走,可此言一出贝贝倒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骑虎难下,索性也到了别,既然不顺路,便各走各个。她注视着那男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心想妈妈又要失望了,她大概又没有把自己兑出去。
——
“好啊,去看看吧。也许很适合你。”
比起听撒卡这么说,贝贝感觉好一些,虽然这个人也没看上她,但她真不太在意。时间还早,她也还不想回家,她还是想去那湖心岛上看看,便又朝着那湖心走了过去。
早上才收到撒卡的短信,是半夜发过来的,哼,行,看看就看看,还以为看了会多纠结呢!原来一点都不,那人可真让人倒胃口。
唠了这么久了,天已擦了墨色,公园的长道上,还净是熙熙攘攘的人,也不只倦了,三三两两乱了眼。她沿着会湖边的甬道走着,这甬道倒是精巧,穿湖而过,自然而然的,不需要刻意便是条小桥了,上岛唯一的通道,咋着也是要走到上面了,才恍然唔得。
这湖,水起同源,奇怪这甬道两边的湖水水位,却真不在同一个平面上,一边水色湛蓝,水位也高,另一侧厚重翠绿,在极低的下面。
贝贝琢磨了半天,她记得在公园大门口看过来的时候,就是这片水,那还是碧绿色的湖水,这会儿站在甬道上朝东看,不怎么又成了湛蓝一片了。她又朝西看,也不是西湖面,这样浓稠的绿色呀!况且,这西边的湖面也太静太低了。
一定是有原因的,姑娘朝着四周眺望,只远远的看见有两座通水的拱桥,紧连着这甬道,倚着湖心小岛而建,把东、西湖拆分开来。
她走了过去,站在桥上再往下看,静谧的湖水到了这里就像是一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