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把这些钱完完整整的给贝贝送去。
三百块钱,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多钱了,彭程躺在自己的那个上铺,盯着近在咫尺的天棚,小泽和所有的人都没在屋子里,现在这里只有他自己。他觉得有种酸馊的味道直冲鼻子,臭臭的,却也不是,是种很有层次的味道。他掏出钱来,举在眼前慢慢的展开,三个红色的毛爷爷都露出了他们似有似无的微笑,慈爱极了,接着他又掏出电话,打给了贝贝:“媳妇儿,你在哪?”
“我在……你要干嘛吧!”贝贝顿时语塞,她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哪,总之她在外面忙着。
“我在家里,你晚上过来一趟呗!”彭程甚少这样认真的说,他感觉自己所有的正直都留给电话对面的那个女孩了,这让他的心里腾起了莫大的感动。
“饿了?”贝贝轻柔的问询,那声音最是中性了,听不出什么女人的柔美来,但落在彭程的心里,刚好让过份的激动平静下来,他感觉温暖极了。
“菜都吃了了。”小伙子柔软的心里,嘴上便是情人间喏喏的说词。他已经很饿了,早上只在小暗场里吃了点儿粥,这再熬到了这晚上,准准儿是要饿的。
“恩,行,那你等我吧!”
——
贝贝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彭程在睡觉,白天他的床位换到了下铺,被子是他们第一次分手前,那段忧心匆匆的日子里,她给他买的,现在已经有些旧了,边角卷起反黑,不太喧腾,又厚重的压人。
这个小两居室的门似乎从来就不用上锁,里面的男孩子也大多没有钱,贝贝没个阻拦的闯了进来,发现里面一个外人都没有,就只有彭程自己埋在被子里,漏出两只光溜溜的脚丫子,摆在过道的中间。小伙子一直在等她,等着等着也就迷糊着了。
这房子没有暖气,大体是没交取暖费吧!还好旁边的人家几乎都缴了,哄得屋子里也还算暖和。贝贝走了过去,里面的凌乱和臭气熏天一样让人无处可藏,垃圾摆在地中间,那颜色早不再新鲜了,抽抽在一起,泛着焦黑的颜色。
她走到彭程的床前,探着头朝被子下面他的脸上看了看,他睡得很熟,于是她又蹑手蹑脚的坐在一边儿,抬起了脚,猛一露头,正好能看见一台老式的二十四寸电视机还在开着,只是关了声音,几近黑白的画面,正播着治风湿的广告。她看了看周围,没找到遥控器,便走过去调换了频道,边看边等着彭程醒来。
约莫也就五分钟吧,彭程像只通了电的耗子,激流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突如其来的,他挠了挠头,稀松的睡眼眉头紧蹙,好像睡的不太开心。他终于是看清贝贝了,像是看见妈妈的孩子,委屈的整个人贴了过来,温热的身体,带着湿漉漉的腻滑,沾染在姑娘的周身,他搂紧她的腰,把头靠在她的怀里。
“媳妇儿,你啥时候来的?”
“刚刚。”贝贝纤细的手指像梳子一样的插进彭程的头发里,眸光那样轻柔的掠过他的脸。
彭程抬起头,孤独的眼睛瞟了贝贝一下,便像是不能直视般垂下了说:“媳妇儿。”他的言语间像是参和了胶水,黏腻的带着沙沙的摩擦声响,听着那么的暧昧,他边说边忙着在裤子兜里翻找,然后扥出三百块钱。
“媳妇儿,这个给你。”小伙子专注了,他坐了起来,很仔细的把钱塞进贝贝的上衣兜里,顺手在姑娘不太大的胸脯上狠捏了一把。看着她再不能面无表情了,吃痛的拧紧眉毛,彭程不怀好意的笑了,眉眼嘴边皆是得意:“但是你得给我买点吃的,还得给我买盒烟。”
“这是什么钱?”贝贝推开彭程,伸手从上衣兜里掐着钱,掏了出来,那么薄的一小叠。
——
那天的那一百,她就一直怀疑,不过是细思量又觉得不可能,便没再深想,毕竟也只是一百块钱,贝贝说不清楚为什么,但她就是觉得,那感觉不像。可是今天的这三百,虽然彭程毫不闪避的眼神儿当真不像是撒谎了,但她的疑心却更重了。她担心这钱是他赌博得来的,这很有点儿像彭程之前最擅长发生的情节,再之后,用不了几天,他大概就会越赌越大了。
“这是我昨天收钱收错了,错哪我也不知道,我就把钱拿出来了。”彭程边说边拿过贝贝手里的三百,那动作迅速得姑娘没来得及反应,他叠整齐了,又塞回她的口袋里,还硬是把脑袋钻进她的怀里,让她紧紧的搂着自己,他能感觉到贝贝害怕了,但是这次,他真的是问心无愧。
贝贝奋力的挣脱他,板正彭程的身体,盯着他的眼睛:“老公,你看着我,你发誓这是你收错的,不是你赌博赢的?”
哼,小伙子哼笑出声,那一刻,他甚至有些生气:“媳妇儿,我发誓,我要是撒谎了,就小弟弟烂掉,不能再斥候老婆上天了。”
小伙子那般晶透的眼睛,不参杂丝毫的浑浊,这样近的距离,看得贝贝心里的惶恐慢慢变的散了,变得坚定了:“老婆办公室主任还好干嘛?”他说。
“还行吧!那那天那一百呢?”
“那天也是错了,真的。”彭程说完,趟了下来:“媳妇儿,咱俩吃点儿饭呗!我都饿完了。”
“我还能不给你吃饭啊!咱俩吃啥?”贝贝站起身把钱揣进裤兜里,最里面那严严实实的位置,又凑了过去,用手整理彭程被自己搞乱的头发说:“你有钱,自己咋不去吃饭呢?”
“我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