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以为房子敲定了以后,彭程便会去找工作了,可事实上他根本不会。那是一种根植于所有人心的拖沓症,彭程也不能免俗,他总是焦躁。
如今的社会里,不拼爹还能拼什么?“白手起家简直太难了。”彭程常把这话挂在嘴边上,这些让他心情很不好,所以他不得不总是去网吧里发泄内心的郁闷和对社会不公的逃避。去游戏里打打杀杀的,他便不会多想些让他闹心的事情,在那里,他到底还是王者。只是回到现实以后,他会发现又一天荒芜的过去了,便越发的难受了起来,眼前总是焦头烂额,他也总是继续拖沓,周而复始,没个终了。
但他不是真心的不想工作,他比谁都明白,自己是个最无依无靠的人,贝贝是他唯一的指望,可若只靠着贝贝养活他,那是不可能的。工作几乎是他现在唯一的出路,可是他不想再去洗浴中心当服务员了,他想换一个工作试试,但是他也比谁都明白,以他的形象和学历,他似乎没什么其他的机会了。
贝贝很快便被逼迫得不能再妥协了,因为彭程兜里的钱彻底的得瑟光了,他打电话给贝贝:“媳妇儿,你下班没?”
“我大中午下班啊?”贝贝很没好气的说,从第一天找到房子开始,彭程便再没个消息,她知道,没消息代表他也一直都没去工作。每天不是,就是在那个上铺睡觉,她知道他闹心得无以复加,找她来干什么呢?贝贝心里的期待,从最开始他不联系自己的酸涩,到现在全变成对他不找工作的愤怒了,她感觉到自己的内心里,一个女人对于男人所有的需要,所有的激情,浪漫的念想都被他一点点的耗尽了。
贝贝需要的是他找个工作,彭程心里透明白的,可他又是什么都没干,咋还有脸面对她的。如果不是实在没钱了,他绝不好意思打电话给她,自觉的问得很没品味,便又说:“媳妇儿,你看你怎么这么说话?”
“你啥事?”彭程的怯懦到让贝贝不硬气起来,她换了个口气,到底还是不舒坦的。
“我就不兴没有事找你啊,想你了呗!”
贝贝哼笑了声:“拉倒吧!少说那没用的。”
她知道彭程是饿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也不是他第一次饿了。但是她不知道,彭程也是真的想她了,至少这会儿他没完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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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生活让我们刻意的想去忘记它,连带着忘记那段日子里的某些个人,但那不是我们的本意,我们很想记得那些人,但是那些人让我们更加难以忘记最想忘记的日子,好吧!这终是个灾难。
“媳妇儿,你看你还不信。”彭程自己也觉得那不全是他对于贝贝的想念,至少他也是真的饿了,所以贝贝这样的反驳,他也只是玩笑似的搪塞了下,他听得出贝贝还是关心自己的,心情也便好了些了。
“你饿了吧!”
“嗯!”彭程嗯了声,很久的嗯了声,接着他又说:“但是媳妇儿,我打电话,不全是饿了。”
“拉到吧!”贝贝忙打断了他的话,不是她不信,是她不想听他说。接着她又说:“可是我现在没下班,也出不去啊,我明天才能回去。那你怎么办呢?”
“那我饿着呗!”彭程特别的希望贝贝能说她马上回来看他,因为他已经快两天没吃东西了,但他知道他不能那样要求她。
“那怎么饿着,能饿到明天吗?你兜里还有多少钱?”
“没事媳妇儿,我兜里还有十块钱,够吃今天的。”听得出贝贝是那么担心他,彭程顿时感觉胃里似乎就不那么饿了,便撒了还不赖的慌。
“那行,那明天我下班就去找你。”
——
挂上电话,莫名的,彭程又有些失望了,他哪里还有什么十块钱,他连两块钱都没有了,但凡的还有十块钱,他就直接去网吧里玩了,也不至于打电话给贝贝。
彭程是真的饿,今儿小泽也不在家,屋子里一个人没有。他打算去网吧里看看,前几天他在网吧里遇见一个人,那人给自己冲了十块钱的网费,那小子游戏打得那是真好,正经的操作流。彭程想着,去看看他在不在也好,看他玩玩总好过呆在家里,越闲着越觉得肚子里没了东西,搅合得难受,于是他便出了门。
倘若没有这一次出门,也许彭程不会发现那个地方。细想想也不大可能,即便是没有那个人,彭程就住这附近,那个地方也是早晚要发现的。心里头惦念些什么,就特别的注意那些相关的事物,彭程终究还是找到了那个地方,在个废弃的仓库最里面,那个小门开得还赶不上厕所大,如果那里不是个暗场,他大概永远不会打开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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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场就像是彭程的一个梦魇,他总是被困在其中,就在他迷迷糊糊的时候,总是那么巧的和它不期而遇,他甚至觉得那是上天最奇妙的安排,暗场就是老天爷给他的礼物。
彭程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进那个破败的院子,那个胡同里,都是些废旧烂铁,脏乱得下不去脚,更甚至于要到网吧去,他本不经过这个院子,要绕行很远才能走到这里。那一切在日后彭程的回忆里,都是玄妙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只记得,那天他走过去了,打开了那扇大门,那扇在院子的角落里,没人注意的,破旧的,折页上锈迹斑斑的大门。
那个院子的出口正对着一条车水马龙的大道,和那现代化的大道毫无衔接的便是那里了。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