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骤雨后的两个人并没有相拥而眠,彭程一个人光着屁股去了另外的那个房间,把自己的床留给了同样光着屁股的小敏。晚上十点钟的时候小敏睡醒了,她来到彭程睡觉的这个屋子,叫醒了睡得正酣的小伙子。
彭程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在他睡觉的时候打扰他,也不仅仅是讨厌,他有个古怪的毛病,偏偏小敏从来都不在意这些,他也真就从来没胆子跟小敏叫号。
“裤子脱了,把钱包拿出来,蹲那儿。”彭程瞪着两只狼崽子一样愤恨的眼睛,脱口便是一句呵斥,那之后小敏拽着他器宇轩昂的弟弟弄醒了他。
第二天,彭程把三哥的钱还了。
——
总台里的贝贝呆愣的坐了一整夜,一个人的一整夜。
午夜以后她就关了大堂里所有的灯,是的,是所有的灯,只在吧台上面的位置留下了一盏昏黄的枯灯,做得很像老物件的枯灯,跟老物件一样光线暗淡的枯灯。
那灯没法照亮太大的空间,屋子周遭黑漆漆的,极燥热的漆黑,这大堂看起来是那么的小。落地大玻璃窗外刮着大风,风拽着树影疯狂的晃动,连带着室外的甬道上铺着的红地毯像白蛇传里吓死许仙的大白蛇一样,迎风摇摆。
贝贝没有办法离开自己的坐位,但那不是因为害怕。她只是觉得,哪怕挪动一下,就一下,她怕是真的会嚎啕大哭起来。她的心被彭程掏了出来,扔在了地上,沾满了尘土,她很想拿回来揣在怀里,那原本的就该是正确的位置,但她拿不回来,是的,她真的拿不回来了,所以她一动也不敢动。
贝贝不断的告诫着自己,试图深呼吸,于是她发现她更难受了,比十二月十八日那天要开煤气的时候更加绝望。她全部的想念,全部全部的哪怕一点点的希望都随着刚刚的那通电话幻灭了。她的男人果真是彻底跑了,尽管她知道他其实早就跑了,可是直到现在,她才感觉到那种刀切在肉上的疼,原来真的是不经历不知道,失恋也是有级别的。
她就这么一直坐着,好像她自己也是这大堂里摆着的一个物件,一个在黑暗中独自挣扎的物件,就连挣扎也要在见不得光的阴影里,好能显得一动不动。
快午夜两点的时候,贝贝想去厕所了,平静的表面下面总有些东西还在动。她得走出吧台,走出大堂,走到外面大门口处独立的卫生间,四周哪哪都是黑,但黑暗却再不能使她恐惧了。
她走出黑黢黢的大堂,走进更加如深渊的黑暗中,她走到大堂外面,那远处的卫生间,那里黑的几乎辨别不出方向。她真的应该出门之前先把灯打开,或许她可以返回去,可是她没有返回去,卫生间就在那里,她要去那里,她可以任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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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立在大堂的玻璃大门外,贝贝看见总台里昏黄的枯灯下面,那棕黄色的光晕里,站着一个人。
一个人,诡异的一个人。
滑雪温泉酒店的位置很偏僻的,离主干道虽然不远,却有着五百米长的一条黑漆漆的小路通到酒店的大门前。这条路不但没有路灯,甚至都算不上是路,那路面不过是尘土飞扬的乡间土道,似乎这里从来就没有什么道,只是压过去的车多了,自然就形成了这条小土道。
站在滑雪场偌大门口便能看着远处的马路,这马路跟滑雪场仅仅隔着一条弯弯的水沟,算得上是河吗?这一点,贝贝一直是疑惑的。马路上的一切站在宾馆的大门口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一旦过了午夜就连这马路也会变得黑压压的了,突然间的似乎抻出了好远,像是变成另一个世界一般。
这样的地方在八点钟后,就很少有新客人到店了,留在酒店里还没有离开的客人大多也会选择住下,今天酒店里根本就没有住人,所有的客房都空着,那这个站在吧台前面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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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佝偻着身子,在酒店昏黄的灯光下低着头趴在吧台上,他双手伸进吧台里找着什么,头发乱蓬蓬的在脑袋上面揉成了一团。灯光太暗了,一切都看得不甚清楚,就连那人也都辨不太清楚,只依稀看得出他影子一样的轮廓。
风很大,一阵紧似一阵,贝贝在门口迟疑了。她可以去叫保安过来,保安就在总台旁边的值班室里,但这会儿他们肯定是睡着了。她还可以不去找保安,她可以自己走进去,问问那个趴在总台上翻着什么的人到底在找些什么?
这是个冒险的想法,但是贝贝觉得她有必要冒个险,至于为什么有必要,那不重要,也许她只是因为想。于是她决定不站在子的玻璃看昏黄灯光下,那好似皮影戏里一般的剪影了。她决定走进去,去面对那个人,但她不是冲动的进去,她分析了利弊,但是她不想多想那些利弊,走进去不外乎就是遇见坏人,杀人犯杀了自己,或者先奸后杀。
想到这里,她突然异常的欣喜,她有种从未有过的勇气,她觉得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在失去最想要的东西之后,一切都似乎不再重要了。
对,不重要了。她微笑了。
想清楚了贝贝继续向前走,就在她伸手要推门的时候,手机响了,她低头掏出电话,是总台的电话号码。手机响亮的音乐声在静谧的午夜乡下骤起,更加空旷而悠远,贝贝和大堂里的人一同转过头来,循着声音的起点,他们对视了。
是彭程,手里正掐着总台的电话听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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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程比贝贝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