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凌音转头就看见林玉安穿着一件蹙新的狐裘披风,厚厚的白绒衬得她的脸越发欺霜赛雪,红唇潋滟中透出无限的美而不媚的风情。
“王妃妆安!”
她虽心中不甘,却还是欠身行礼,虽然两人还能借着之前妯娌一场的名头继续用着之前的称呼,可是阮凌音也知道,出了那件事之后,林玉安对她只怕是全然没有了任何好感,索性就这样,大家不必装聋作哑,装腔作势,大家都舒坦。
林玉安想着大夫说的话,声音就放得柔和了许多,心平气和道:“你不必同我这样生疏,进进来坐坐吧,至于你的妈妈这件事,你若是还信我一分,对你那妈妈有信心,就让我身边的许妈妈查一查,若是事情有个真相,也就不会委屈了谁。”
话是这么说,可阮凌音到底还是有些犹豫,不是说她不相信自己的奶妈妈,而是担心林玉安会假公济私,做出冤枉她的事来。
可是这话不能明说,阮凌音就敛了眼下神色,低低的应了声,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几人,走了两步又还是忍不住道:“院子里这般的冷,洪妈妈年事已高,不如让他们换个地方问吧,我也是……”
这次林玉安很给面子,不等她说完就吩咐许妈妈道:“许妈妈,你带着她们去西次间问话吧,寒风刺骨,话要问,也不必太过苛责。”
许妈妈闻声点头应是。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寒气被厚重的八团花彩缎五福如意御风毡布帘子挡在了外面,屋里正中放着三足鎏银蟠桃献寿纹的暖炉,屋里暖融融的让人如同沐浴在四月温暖的阳光里,淡淡的荷花香不知从何传来,平添了几分别样的意趣。
“王妃这里的香很是别致,怕是难得的。”
林玉安也闻见了空气中弥漫着的若有若无淡淡的清香,不甚在意的轻笑道:“不过是夏日里,让人摘了些含苞欲放的荷花骨朵,晒干了放着,冬日里拿出来细细碾碎,制成了香囊,我是不爱用香的,也只有这样的东西,还能有一丝余味。”
纵使再傻的人,此刻也能看得出来林玉安对她的友善态度,这尤其的难得,让阮凌音格外的不解。
这明明是冰火不相容的关系,怎么忽然间就仿佛只是个错觉,林玉安怎么能这么自然的用这样的态度来招待她。
温声细语,如同春日檐下细语呢喃的燕儿,让人如沐春风,心神愉悦。
“王妃心灵手巧,真是让人羡慕。”
阮凌音说着,林玉安已经走到了临窗大炕旁坐下,眉目轻柔的朝她点头,“坐吧。”
阮凌音按捺着心中的疑惑,客气的敛着裙子坐下了。
林玉安想到自己的目的,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舒坦的长长吁了一口气。
“你同我本应当还是和睦的妯娌,阮氏,你应当明白,我同你本就没有真正的利益之争,往后我终是要搬出荣国公府的,这荣国公府迟早是要交到你手里的。”
听到这话,阮凌音心里有了一丝波动,林玉安说的,也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的。
她沉默着,继续听着林玉安轻声道:“记得你刚来府里的时候,青涩的少女模样,让我想起了没有出阁时的自己,那样的天真,活泼,带着几分娇俏,我那时对你也是寄予厚望的,也听说过你在闺阁时未曾学过管家理账,就想着要教教你,让你以后早日管着府里的庶务。”
没由来的,阮凌音就想起当初林玉安派人请她去南园,那时候因为余昊,她气呼呼没好气的打发了来请她的许妈妈,还冷嘲热讽,做了好一通羞辱,如今想来,难道就是那次?
林玉安喉头有些发涩,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这才继续道:“我听了回来禀话的说的话,心底对你也就多了几分不悦,这事儿之后,我也就淡了那份心思了。”
果真如此!阮凌音顿时感觉肠子都悔青了,心底五味陈杂,眼眶都红了一圈。
她竟然生生的错过了一个机会,而之后又百般想办法,想要把掌家大权拿在手里,如今想来,只觉得本末倒置,愚不可及!
“嫂嫂!”
阮凌音心底悔恨,眼圈都红了起来,自己做了那么多的糊涂事,可身为王妃的林玉安,本可以完全不理会她,却这样苦口婆心的劝诫她,想着这些,她就觉得自己实在太荒唐了。
她到底还是太年轻了,韶华正盛,很多人情世故都不懂,所以容易犯错,也容易改过。
对于她的反应,林玉安很是满意,毕竟如今她已经有了身孕,若是能少一个敌人,她自然是喜闻乐见的,若是阮凌音冥顽不灵,她自然也有办法让她消停下来。
只是能不用那种办法自然是好的,毕竟不到那个地步,她也不想做的太过分,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不过这话若是让苏倩云听到,只怕她要生生的气的吐出一口老血来。
得饶人处且饶人?她是真的一点也没有在林玉安身上看出这个优点来。
阮凌音正感动着,红着眼圈,“嫂嫂,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年少无知,做了这么多错事,还推心置腹的同我说这些话,凌音难以忘怀。”
林玉安便道:“只要你明白这个道理,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强,所谓家和往事兴,如今王爷舍不得这多年的骨肉之情,这才迟迟不搬出去住,反而是做了二十多年的亲兄弟,他们断不了,我们也更不应当这样闹得不和气,往后,你也时常来我这儿走走吧,顺便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