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王太后并不知道虎刺梅的根须上已被施用芳菲惹呢?惠妃摁捺不住心里涌动的饶幸。
她决定行动,试探也好又或是让计划回归正途,她都必须尝试让虎刺梅回到慈宁宫。
她无法将成功的希望尽都寄托于太孙,所以需得走一趟寿康宫。
可恨的是曹安足本来可以派上大用场的“斑鸠”刘氏已然因为上回陷害顾氏的行动暴露,寿康宫中已经没有可以进言的人手,惠妃这回只能亲自出场。
“都怪乔婕妤多事,非得求着圣德太后索要那盆虎刺梅,且还拉着妾身一同养护,妾身原就因为岁前的事见恶于慈宁宫,岂敢再犯谬错?自从长乐宫里得了圣德太后的赏赐,便好番忧心忡忡,生怕有所闪失,故而妾身暗下一打听,才知道那盆虎刺梅竟然是娘娘相赠于圣德太后。”
张太后原本已经把那盆花儿抛去了九宵云外,听这话后才想了起来:“那盆花确然是我送去慈宁宫。”
“就难怪圣德娘娘肯把那盆景交托给乔婕妤养护了。”惠妃嗫嚅道。
一旁的严宫令意识到惠妃打算挑拨离间,微微蹙了一蹙眉头,可惜的是张太后完全没往严宫令这边看,果然中计:“从我这里出去物件,慈宁宫自然看不入眼的,就可惜了裕儿的一片孝心,我就说他犯不着如此,他还偏要坚持进孝,那盆虎刺梅是他请了园艺名家造的景,极其稀罕的,世间再无第二盆,却被慈宁宫转手就给了猫儿狗儿,半点不稀罕。”
惠妃忙问道:“怎么那盆景竟然是太孙孝敬给娘娘的?”
“眼瞅着立了春,太孙请人精心打造了两盆盆景,也不是光想着我这亲曾祖母,没忘了也该孝敬慈宁宫。”
“既是太孙殿下孝敬给两位娘娘的盆景,妾身与乔婕妤就更不敢索赐了,只是……无端端送回慈宁宫去更该受圣德太后责罚了,妾身恳请娘娘能替妾身及乔婕妤转圜。”
张太后正要答允,严宫令终于忍不住开口:“圣德娘娘既应了把盆景赏赐长乐宫,惠妃同乔婕妤均应领恩,怎能反而因为盆景本是太孙殿下进献便推拒圣德娘娘的恩赐?圣慈娘娘就更加不宜干涉了。”
惠妃还欲争辩,张太后便不耐烦起来。
她最厌烦的就是理论争辩,因为往往到头来是她站不住道理。
“不就是一盆花儿,这算什么要紧事?慈宁宫自己看不入眼,难不成我还要强逼着她领太孙的孝敬?惠妃你也大大需不着如此小心谨慎,就算没养好那盆虎刺梅,慈宁宫也不至于拿此鸡毛蒜皮的事体大作文章,且就算她要滋事,这六宫内廷还由不得她无事生非。”
惠妃无功而返,心情更加郁躁。
又想着严宫令原本就和慈宁宫的萧宫令交好,今日出言阻挠未必不是因为王太后的指使,惠妃就越发不能安心了,刚回寝殿,就令保姆尚宫把儿子领来。
秦诤才刚四岁,未够启蒙,这样的稚拙之龄当然还没被惠妃灌输阴谋诡谲的思想,正是不知忧愁苦恼的年岁,进来就挨过来冲母亲撒娇,当被问
“没去无穷榭”时,点头点得有若鸡啄米:“诤儿记得母妃的话,没去无穷榭,母妃看看这香囊好与不好?”
说着话就把腰里系着的一个香囊扯下来献宝一般拿给惠妃。
惠妃极其诧异:“哪里来的香囊?”
“是瑞香给诤儿的。”十皇子跪在炕床上,解开香囊撑着囊口让惠妃瞧:“瑞香说母妃实则是欢喜皇祖母赐下的那盆虎刺梅的,就是担心养护不好受到皇祖母的埋怨,才叮嘱诤儿不能去摘花,这花可不是诤儿摘的,是乔婕妤修剪下来的花朵,瑞香收在香囊里,让诤儿送给母妃,说母妃定会喜欢。”
惠妃已然勃然色变,劈手夺过儿子手中的香囊掼在地上,立着眉头怒斥:“叫瑞香来!”
瑞香是负责照顾十皇子的大宫女,虽也是惠妃亲自择选的,但瑞香却不能称为惠妃的心腹——十皇子虽是惠妃的心头肉,容不得半点闪失,毕竟此时年岁还小且是养在长乐宫,并无必要调拨本就不多的心腹负责照看,所以无论是保姆尚宫还是十皇子身边的宫女,惠妃择选的原则仅限并非皇后耳目,忠诚老实绝对不会听信旁人诱胁暗中施害,至于会不会助益她的阴谋诡计暂时不被惠妃纳入考虑条件。
也就是说瑞香并不知道虎刺梅的厉害之处。
但惠妃此时却认定了瑞香表面忠诚实则居心叵测。
但在发作瑞香之前,惠妃还没忘记先让儿子避开。
然后才叫了两个真正的心腹宫人入内,押着瑞香几乎匍匐地面。
“好个狗胆包天的贱婢,竟敢谋害皇嗣!你还不交待,是不是圣德太后令你加害十皇子!”惠妃压着声冷冷喝斥,可却全然听不进去分辩,悍然判处:“给本宫割了她舌头,就说她意图加害十皇子未遂为本宫识破咬舌自尽!”
王太后必然是有意加害他们母子了,虽然那一石二鸟的计划眼看不能告成,但惠妃又哪能束手待缚?她必须先处死瑞香这个慈宁宫的耳目给予王太后警告,先挫损王太后的毒计,至于慈庆宫一方,也只能再和父亲商量计划另筹良策。
只是惠妃话音刚落,就听有若晴天霹雳般的一声质问。
“瑞香加害诤儿?未知惠妃有何凭证!”
殿门洞开,这日虽然并无多少暖意却甚是明亮的春阳随之照入,弘复帝站在门槛外冷冷注视着惠妃,但他仍因惠妃不及褪掩的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