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知这是刁难,白寂却无可辩驳,雨端云方才发号施令,那口气直接表明,今天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不容易成为正式弟子,白寂可不想被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结果赶出鼎穹峰。
会这么想,也并不代表白寂是个锱铢必较的小气人,当日入门之时,诸位长老畏葸不言,无人愿意收他为徒的情景,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这种待遇和天道宗没多大区别,大家仍旧不待见他这个身无灵窍的废材。
不过事情偏偏出人意料,白寂不仅在鼎穹峰扎下根来,而且还成为了掌座的亲传弟子,诸位长老当时的眼神,那叫一个精彩。
能拜在掌座门下,白寂真的很高兴,但另一方面他又显得极为冷静,掌座接纳他为弟子,并不代表长老们都接纳,即使亲传弟子的身份坐实,仍有许多长老视他为污点,时不时动起心思,欲将他这个“毫无前途之人”排挤出鼎穹峰。
譬如说雨端**长老,白寂从不为自己身无灵窍的体质感到自卑,但眼下却感到一种莫名的悲哀。
这种哀不是感怀自身,而是慨叹整个人界,所有的修道者都认为天赋决定一切,却浑然不顾修道者的努力,就好比那凡俗世间,开科取士只看门第出身,而对士子的勤学苦读置若罔闻。
诚然,对于修道来说,根骨禀赋确实重要,但这只决定一个人的起点,并不能保证一个人未来的成就,俗世有云英雄不问出处,同理,若有一资质平庸者修道大成,飞升仙界,后人只会敬仰他的成就,而决然不去深究他到底灵窍几何。
岁月如河,资质上乘者如河底沙数,但能逆天而行,成大造化者却寥寥无几,修道者,亦是修心耶!
白寂抬起头,目中闪过一道明亮的精芒,心内不喜不愠,他能走到今天,各种轻视阻挠都见得还少?小小的质疑,在他看来已是见怪不怪了。
雨端云给他一盏茶的工夫准备,只是一个场面话,修道者腰系乾坤袋,再多东西都一股脑的装进去,可谓是来也轻松,去也轻松。
至于这间洞府,白寂最在意的就是此地浓郁的阴气,这是地脉风水,自然是拿不走的,像其他什么宝贝,白寂也懒得去搁,直接剜出法座下的元阴珠,这里也就跟普通的洞窟没有什么区别了。
方才雨端云草草的讲了一下此行的缘由,白寂听得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从话语间的口气来看,此事显然不小,每峰派遣一位长老合两名弟子,加起来就差不多百十人了。
如此庞大的一群势力浩浩荡荡奔赴北域,想来中途也发生不了什么大的变故,至于到了本无寺之后,是凶是吉就难以预知了。
当然世事难测,没有人能够估测出将要发生一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白寂眼神一沉,昂首踏出了洞府。
洞外水泽边,雨端云负手而立,感觉白寂出来了,也不回头,余光斜斜的睨了一眼,冷冷的道:“准备妥当了?一切都收拾妥当的话,就随我走吧,大家动身前会前往上乾宫前一聚”。
白寂现在对她的心思一清二楚,无非就是巴不得赶快离开**府,免得夜长梦多,其实事已定局,如此考虑完全多余。
面上不动声色,淡然道:“万事皆备,一切悉听雨师叔的”。
雨端云仍旧头也不顾,道服轻摆,随即挪云直上,白寂立时紧跟其后,径直往山顶方向过去。
到了顶峰议事殿前,一个恭候多时的弟子随了上来,白寂看着他面生,想来是早先入门的弟子,按辈分应该叫一声师兄。
两厢一见礼,两人便熟络起来,弟子名为司空宇,虽然忝为师兄,交谈起来一点架子都没有,较之其他目高于顶的正式弟子甚为和气。
说起这次远行,白寂并非顺心而为,谈不上多高兴,但说起难过悲愤来也不至于,无非就是走一趟,走一趟就走一趟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还好有一个不错的师兄同行,白寂向来性格孤僻冷寂,这次却颇有兴致的与司空宇谈天说地,雨端云虽然不言,但偶尔侧目的样子还是表现出了内心的不愉。
眼瞅着就到了太虚峰上,宫殿前已经聚集了各峰的长老与弟子,人头攒动,后面稀稀落落还有一些人赶来。
半个时辰一过,各峰奉命的长老和弟子都已毕集,加起来将近两百个人,台阶前乌压压的一片。
主事长老说了几句话,随后便宣布了一件事情,此次兴师北域,动用的人数着实不小,**府百年也是少有,得有一位德高望重,修为超凡的人来领导。
**府对本无寺极为重视,临行前遣了一位供奉长老带头,供奉于参斗峰的昆仲真人,名副其实的丹成境强者,道行实力端的深不可测。
白寂第一次见识到丹成境修道者,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震惊的紧,远远地瞧了一眼,便觉得整个人像是跌进了浩瀚**中,这还是没有对上正眼,果然境界上的压制还是很恐怖的。
事早不宜迟,北域那边不断传来音讯,听说魔道快要搅翻天了,本无寺基业渊长,但隐隐现出了颓势,经不起久耗。
此去北域万里之遥,抟云峰特地请出了宗门仅有三艘的跨空舟,船面极大,足足可以容纳五百人,所以此行将近两百人站上去,仍是绰绰有余。
切莫小看这件飞舟,虽然只是用来代步的座驾,本质却是一件不折不扣的中品法器,加之出自专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