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岁在陈朝算是个盛大的活动,每到这一日,各家各户的人都聚在一切,等待着黑暗过去,等待着光明的悄悄降临。
图的是个辞旧迎新的意义。
柳若棠的事情,让齐府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老祖宗为了让齐府来年有个好兆头,特意找来了戏班子。
一番吹吹打打,府上好不热闹。
对戏剧,齐文鸢没有分毫的兴致,她本来拉着娘亲去说会子体己话,但见娘亲听得正专注,便打消了念头。
悄悄从人群中传过去,给老祖宗回报了一声,说是身子有些不适,想先行回房休息。
老祖宗并没多作挽留,点头应了一声,又回头欣赏戏文了。
“清月,若是你想看,你留下来就是。不必顾我,我想回房歇上一歇。”
齐文鸢侧头询问了清月的意思,毕竟,在古代,除了听戏之外,其余的消遣几乎寥寥。
清月含笑摇了摇头,挽紧了她的胳膊,“秀,奴婢大小就不爱听戏。”
随口扯了谎,清月将齐文鸢的手臂挽得更紧。
自打有记忆以来,便不曾与父母一切度过除夕。在王府里的时候,除夕之夜,下人们更是繁忙,更没什么机会。
眼下,齐文鸢在她心中,犹如亲人一般,她何尝忍心舍了这样的机会。
月上柳梢头。
清淡的光芒,洒了一地,树木的影子,疏离有致,映在青色的石板路上。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这样的光景,若是有师兄陪在身侧,该有多好。她抬眸看着天边的那轮明月,忍不住在心头感叹。
“齐秀,许久不见。”
正恍惚间,迎面而来两个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更显挺拔。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中,齐文鸢的眼睛里闪出一道亮光来。
说话的人是韩傲。
齐文鸢连忙拱了拱手,嘴角含笑。“大哥,韩兄,你们怎会在此?”
齐敬诗正欲回答,韩傲却抢先一步。挺身挡在他身前,弯着嘴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自然是赏月来了,府上那出戏文,早已听得厌了。”
说着话。他指了指天幕,然后,侧过头。向齐敬诗使了使眼色。
齐敬诗冷冷的点着头,眉间的神色。颇为复杂。
“韩兄,可是好兴致。”齐文鸢的眉上,带着盈盈的笑意。在韩傲面前,她永远是畅快而舒心的。
掐指一算,与韩傲已经数月未见,似乎他眉眼间的那淡淡的一抹青涩,也随着时光渐渐地隐没了。
时光真是匆匆,齐文鸢禁不仔慨着,穿越过来,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却觉得足足过了数十年。
韩傲扯着嘴角笑了笑,握着手中的扇柄,柄下悬着的长流苏,来回摆动着。
“只可惜,这位仁兄已有家室,我也不好阻碍他们夫妻的缱倦情深,只能默默的独自欣赏了。”
说着话,他扁嘴斜睨了齐敬诗一眼。
齐敬诗的神色仍是淡淡的,不予置喙,将脸转向齐文鸢,关切的询问道,“鸢儿,戏文还未完,你怎的就回去了,可是身子不适?”
齐文鸢慌忙摇了头,微风拂面,有种寂然的寒冷。
方才听韩傲一提点,她才恍然明白过来,为何兄长心事重重。竟是念起嫂子来了,也难怪,毕竟新婚燕尔。
这般想着,她弯眉一笑,道:“大哥,你且去陪嫂嫂。韩兄嘛,就交给我了,仔细我没什么事,索性就陪他赏会月。”
成人之美,向来是她的美好品德。
“好,好,你我兄妹一场,叙叙别情,也是应该的。”
没等齐敬诗发话,韩傲忙不迭的应下来,转头,撂给了他一个白眼。
俩人一拍即合,齐敬诗也不好说些阻拦的话,勉勉强强的应下来。
抬脚离开的时候,再三的叮嘱清月,要顾好自家秀。
一句话,引来韩傲啧啧一阵鄙视,伸头辩白了了一句,齐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齐文鸢淡然笑着,眉毛弯弯,雪白的牙齿露出来,更添几分娇艳。
上次与韩傲相见,还是在大哥的婚礼上,相顾匆匆,并没能说上几句话。
如今再见,心境已是截然不同,有种故人重逢的感慨。
与兄长截然不同,韩傲永远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语气轻松,少了分拘束。
在官宦人家长大,能形成这般性格,亦是格外难得的事情。
俩人随意扯着话,时光竟也过得飞快。不过一会,便有打更的下人经过,说是已然三更天了。
闻话,韩傲笑着的眼睛里,忽然有了几分凄楚的凉意,极浅极淡,转瞬即逝。
像是头顶上洒下来的月光,看得见,却摸不着。
连韩傲的心中,也有了化不开的愁思么,齐文鸢哑然笑了笑。略一沉吟,摇了摇头。
简单作了别,齐文鸢便觉得有些倦,回到房中,围在炭火堆旁,懒洋洋的暖了暖身子,便起身要去睡觉。
厚厚的被子中,春桃早就备下了热乎乎的汤婆子,刚一躺下,便觉得周身温暖,是说不出的舒适。
第二天一早,齐文鸢仍在梦中,便听到屋子里的脚步声。
接连不断,一声跟着一声。
烦躁的睁开眼,但见天还未亮。不由得蹙了眉,询问清月发生了什么事。
府上的规矩,秀您倒忘记了。老祖宗一早就派人送来了您的新衣,首饰。
清月含笑说着话,忙上前,扶她坐起身来。
原主的记忆,不知从那一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