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头领出人意料的态度,令所有在场的影卫,汗颜跪地。
尤其是刚刚还说他“听不懂大周话”的影伍,更是恨不得以死谢罪。
楚熠凤眸划过一丝恍然。
他曾有所耳闻,云疆关外的部族里,有个部族的男人,出生就会被祭司刺上图腾,代表着天神赐予的荣耀,若图腾被毁,会成为部族的耻辱,累及家人。
想必便是缅西族的传统。
缅西族只是长青山脉不起眼的小部族,若非亲自出关探寻,很难知道他们的风俗。
而眼前这姑娘,本该是养在深闺中的娇娇女。
就算活泼顽劣一些,也不该对关外之事这般熟悉。
如今从她流利的口音听来,她应是经常在关外行走。
若连沈家的姑娘都这么懂关外之事,更何况沈家男儿……
沈冲这长史,代掌兵权镇守在云疆,当真不能小觑。
不止是楚熠一行人,就连沈姝,对自己熟练的缅西语,都感觉异常诧异。
明明她和三哥只学了些皮毛,信口拈来不过是为了糊弄对方。
没想到……她这一开口,说的也太溜了!
时间紧迫,沈姝来不及深思,极快朝黑衣头领抛出问题——
“谁派你们来的?”
“西、西匈族的乌鲁将军。”
“西匈族?你们是何时来的?飞火军烧谷时你们在何处?”
“十天前我们翻越长青山来此,一直在锁关林北侧。黄昏时分,乌鲁将军收到云边城飞鸽传书,让我们见机行事……”
“见什么机,行什么事?”
“杀、杀了沈冲,或是杀了追踪沈冲的人。探子探得沈冲在谷里布下飞火军,乌鲁将军本欲等他们两败俱伤出手,没想到沈冲带人凭空消失在谷里,将军只得让小的们用化尸草清理尸体,以图嫁祸。”
听到这,沈姝心底已是怒火中烧。
给西匈族通风报信的人,一早就知道,追踪阿爹的人,究竟是谁,才会让乌鲁“见机行事”。
不管是阿爹死,还是北衙公公死,牵扯到关外部族,阿爹都难逃责难!
旁边的楚熠将他们对话听在耳中,脸色也已黑沉到底。
原以为沈家这次的乱子,不过是地方武将间的权力之争。
却没想到,竟然牵扯如此之深!
棋公公乃父皇钦派在云疆的暗桩,竟能被人利用至此,且幕后之人,还与西匈族有所勾结。
倘若那人毒计成真,非但沈家遭殃,就连整个云疆,怕都要陷入狼子之手!
“你们缅西族与西匈族从不来往,为何此番会受乌鲁驱使?如此大费周章翻越长青山,可有别的企图?”沈姝开口又问。
黑衣头领犹豫一瞬:“乌鲁将军代表西匈族与我们可汗悄悄缔下盟约,要率西匈族三千兵卒,借道缅西族密道,从长青山西侧进锁关林……如今只等毒瘴林破,就能从锁关林挥师进云疆。”
沈姝闻言,眉头深蹙:“毒瘴触之即死,如何破得?”
黑衣头领:“小人只知道他们命毒奴进林,至于做什么,如何破毒瘴,小人实在不知。”
“毒奴?”
沈姝只觉得这名字异常耳熟,却想不起在哪听过。
“毒奴是什么?”她沉声追问。
黑衣头领似想到什么,打了个冷颤:“是西匈族为了破锁关林毒瘴,专门豢养的克毒之人,邪门的很。”
“他们此刻人在何处?”沈姝指着山谷尽头的火光:“可是谷外之人?”
黑衣头领忙不迭点头:“是,就驻扎在谷外。乌鲁将军和亲随,有三十几个人,原本还有十个毒奴,如今只剩下五个。”
这话让沈姝突然想起,先前在密道另一侧,看见毒瘴林里被化尸草化成血水的西匈族人。
有什么东西,从她脑中飞快划过,让她根本就来不及抓住。
她定了定神,盯着黑衣头领的双眼,沉声又问:“你方才说……熠王殿下好日子不长了,是什么意思?”
听见这个问题,那黑衣头领眼神闪烁,正想胡乱扯个理由——
突然,他的胸前传来一股尖锐的刺痛。
“啊!别!别……”
他刚痛叫出声,就被沈姝用匕柄狠狠揍了一拳:“嘭!”
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半张脸顷刻间肿得极高。
众人:……
“你胸口这点皮,若不想要,大可说谎试试看。”沈姝冷冷道。
“我说……我说……”
那人狠狠吞了两口唾沫:“听、听说熠王人在云疆,只、只要云疆大乱,熠王必会亲自出马,到时只需里应外合,以毒攻之……必能让他身殒在此。”
听见这话,除了楚熠以外,众人心中皆是一凛。
影卫们个个一脸愤慨,怒目而视。
沈姝出身武将世家,最见不得这种阴损勾当。
“理应外合?”她咬牙切齿地问:“云疆的内应究竟是谁?!”
“小人不知。”
那人生怕沈姝不相信,把头磕得“砰砰”直响:“小人实在不知,这些都是小人听乌鲁将军吃醉酒以后说的。我们缅西族,也是被西匈族逼的,求求姑奶奶饶小人一条全尸。“
沈姝见状,知道问的差不多了,在他衣服上擦了擦带血的匕首,警告地看他一眼,站起了身。
离她最近的影卫,赶忙上前,用口布塞住黑衣头领的嘴巴,带了下去。
沈姝沉吟几息,走到楚熠面前,忧心忡忡道:“对方有三十多个人,我们加起来连二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