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沈冲父女再回崖壁下,男子身上死人草的毒,已经深入肺腑,蔓延至全身。
此刻,不止身体,就连他的嘴唇都不能幸免,僵硬到连动都不能动,更别提发出声音。
再加上,内脏腐蚀般的剧痛,让他除了咬紧牙关,勉力死撑,根本毫无缓解的途径。
若是寻常人,在这样极端苦楚下,怕是恨不得当即去死。
然而这男子,虽然出身极贵,却也是沙场上领军冲锋陷阵、九死一生的铮铮男儿,自然忍得下来。
沈姝走到他身边,就这火把微弱的火光,见他双眸紧闭、脸色青白、额发早已被汗水打湿,一看就是痛到极致。
“你且忍一忍,我马上救你。”
她说着,赶紧拔开皮囊塞子,欲将药液直接灌进男子口中。
然而,皮囊到了男子唇畔,沈姝才发现——
他的唇是僵硬的,牙关咬得极紧,根本就张不开!
一旁的沈冲,见女儿迟迟未动,眉头紧锁。
他幸灾乐祸地问:“如何?是不是毒已浸入脏腑,药石无救了?”
沈姝:……
男子闻言,眼皮微动。
没想到,到头来他还是死路一条。
他不惧生死。
如今,他只担心不能再亲口为沈家姑娘开脱。
天亮以后,若飞云和飞羽等不到他回去,恐会与沈家为难。
思及此,男子暗用身体里所剩不多的内力,想将毒性再往下压一压,向沈姝示警——
“救自然能救……”
沈姝为难的声音传入他耳中:“只是得将药液喂进他嘴里才行。”
男子闻言,心下微松。
他努力想让自己张嘴——
然而,面部肌肉实在太僵硬,连如此简单之事,他都做不到。
不过,只要有希望,他便不会轻易放弃。
男子暗运内力,拼力将毒素往心肺处逼退,想要借此让自己张开嘴。
与此同时——
蹲在他身边,绞尽脑汁思索对策的沈姝,突然灵光乍现!
她转头,眼巴巴望向自家亲爹:“阿……”
爹字还未喊出来,沈姝赶紧改口:“师父,您来帮徒儿一下,把这药液喂进去吧。”
方才回来的路上,不知为何阿爹非让她在男子面前,称他这副面容为“师父”。
沈姝实不明白阿爹的用意,差点喊错。
远远站在一旁,真心希望男子“不治身亡”的沈冲,闻言拧起眉头、走到男子身边,僵着老腰,不情不愿蹲下了身。
他伸手攫住男子下巴,想用蛮力掰开男子的唇齿——
“不可!”沈姝赶紧阻止:“这皮囊里的药液所剩不多,须得全部喂给他才行!强喂的话,药液怕是要洒出来。”
“不能用强,那要如何喂?难不成还要唱曲儿哄他开口不成?”沈冲粗声反问,脸上尽是不悦。
沈姝清清嗓,讪笑着,指了指自家老爹的唇。
“您把药含在嘴里,掰开他的下巴,将药液哺进去……就不会漏了。”
沈冲:……
阖目全力压制体内毒气的男子:……
“不干!老子不干!”
沈冲抖了抖鸡皮疙瘩,一脸嫌弃:“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你安心把药液直接倒进去,若漏了,也是他的命数,怨不得别人!”
“那可不成!”
沈姝断然拒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亲口答应要救他性命,您若不愿喂,那就只能女……徒儿来喂,男女授受不亲,若传出去,徒儿还嫁不嫁人?!”
这话,几乎戳在沈冲的死穴上!
然而,即便如此——
以沈冲的脾气,不杀这男子已是仁慈,还让他用嘴喂男子解药,绝不可能!
沈冲脸色一沉,不再与女儿墨迹,暗暗用力,直接掰开男子的下巴,不耐地朝沈姝吼道:“别废话,直接灌!回去再跟你算账!”
他的意思是,用皮囊直接灌药——
被沈姝听去,就变成了“要喂你就自己喂!敢喂回去就收拾你!”
从小到大,沈姝没少犯错,经常被沈冲收拾。
无非就是跪个祠堂,抄个《女诫》,她有什么不敢的!
眼看着男子的唇,被沈冲掰开一道缝隙——
沈姝赶紧将药液倒入口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身哺进了男子唇缝里!
唇瓣传来的柔软触感,让男子眼皮轻颤,勉力撑开一道缝。
沈姝那双黑白分明的澄澈杏眸,直直撞进他的眼底,如同不染纤尘的镜湖,让人望之只觉得心神涤荡。
男子的凤眸,掠过一丝微澜。
沁凉的药液,带着灼热的能量,顷刻间冲入他的喉咙里。
男子稳住心神,顺着这股能量,凝尽全力将全身的毒性往内脏压去!
“死丫头!”沈冲瞬间暴喝出声:“你在做什么!还不快给老子起开!”
沈姝极快哺完一口药液,直起身,无辜地看着自家老爹:“怎么了?”
她那张布满血垢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大字“谁让你不喂”。
沈冲瞪圆眼睛,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他松开男子的下巴,指着沈姝:“你、你、你……不孝女!你要气死我!”
“诶……”沈姝急忙把阿爹的手往男子下巴上按:“您别松手啊!还没完呢!起码还得再喂三口才成。”
三口……
沈冲气得,整张人皮面具,都要鼓起来!
眼见着沈姝,举手就把皮囊往嘴里倒——
“唔……”
正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