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那些婢女确实什么都听不见。
她们是早上才被承恩公夫人送进来的聋哑之人。
承恩公夫人推门进来,看着嫡亲的孙女,脸色一沉。
她沉声训斥道:“看看你这是什么鬼样子!殿下思慕你多年,不过是一时冲动、情难自禁,如今他信守承诺,不日便将你娶进东宫,若换成别人,高兴都来不及,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萧晴初想起昨夜的种种,浑身直打寒颤,她连连摇头:“祖母,不是这样的,他不是……”
她说着,从被子里伸出满是伤痕的手臂,对着承恩公夫人哭诉道:“您看,我满身都是这样的伤,他不是人,不是人啊祖母……”
承恩公夫人看见萧晴初手臂上的伤势,眼底闪过几丝怜惜。
可是随即——
她走到床边坐下,低声说道:“这算什么,不过是在男女之事上,受些苦楚而已,比起将来母仪天下的尊荣,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萧晴初听见这话,不可置信看着自家祖母。
“祖母,您一向最疼孙女,太子他今日敢对孙女这样,明日便敢对承恩公府下手,孙女嫁给他,便是与虎谋皮……”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承恩公夫人冷冷打断:“你已经成了他的人,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如今太后娘娘懿旨已下,嫁他,便是一世尊荣,不嫁,就是白骨一堆,你选哪个?”
萧晴初攥紧被子,脸上尽是委屈受伤之色。
“我要去跟太后……”
她话说到一半,想到昨夜在密道里,楚信说过的话,牙齿直打寒颤,堪堪止住。
承恩公夫人见状,叹了口气:“你可知道,当初你在太后面前选了太子以后,咱们承恩公府一家,便上了太子的船,如今,就连太后……太后既做下那等事,也身不由己。人是你选的,昨夜也是你背着人去见他的,怨不得谁。就算是与虎谋皮,祖母也希望,你能为了萧家,忍下来,只要你肚子里有了依靠,以后不管你做什么,萧家都会助你。”
这话,承恩公夫人虽说的隐晦,萧晴初却听明白了。
言下之意,祖母也看出来太子靠不住,只要自己能怀上太子的骨肉,萧家定会助自己做想做的事。
萧晴初想到昨夜种种,心中的屈辱和怨愤让她恨不得将楚信碎尸万段。
可是,因为承恩公夫人的话,她将所有的情绪咬碎银牙吞进肚子里。
萧晴初点头道:“好,我听祖母的,万事忍着,直到忍到身怀龙种的那天。”
※
就在承恩公府和太子处心积虑算计的同时——
整整一天,楚熠却半点都没闲着。
他一边调动北衙所有人手,顺着白义嫡裔和承恩公府有旧这条线索,全力追查三十年以来,承恩公府在京城与云疆来往的的蛛丝马迹。
另一边,在得知太子求娶萧晴初的消息后,楚熠不动声色将皇城里的禁军,增加了一倍。
尤其是太极殿的守卫,戒备比之前更加森严。
入夜之后,楚熠将北衙呈上来的消息,细细看过一遍。
当看见他的目光,落在承恩公府一件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时,眸色一深。
“太子此刻身在何处?”他沉着嗓问。
影卫恭谨回答:“下午去仁寿宫请旨以后,太子便去了太庙,至今未曾出过太庙一步。”
楚熠将那张字条袖到手里,站起身。
“随我去太庙。”
说完这话,他大步朝门外走去。
※
与此同时,在永宁长公主府别庄的沈姝,也忙了整整一天。
她与前来帮忙的暮和,分头翻找着从皇帝那里得到的两本假医书,企图从中得到一些解开这种血毒的蛛丝马迹。
可是,整整一天过去,却毫无进展。
一筹莫展之际,沈姝无数次拿出那张楚湛给她的帝陵图纸,却又犹豫着放进了袖子里。
待到傍晚时分——
在沈晋明越来越怀疑的目光中,沈姝心知事关重大,总瞒着他也不是办法。
便索性将蝠鸟之毒的种种,以及云灵郡主昏迷之事,悉数告诉给沈晋明知道。
沈姝原以为,三哥会诧异、会震惊、会因为云灵郡主昏迷而自责。
却没想到——
沈晋明似在回忆什么似得,抱头沉思片刻,而后便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他看向沈姝,温声道:“这么说来,此毒要解,并非一天两天之事。总归我们都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凡事量力而为,你别太累着自己。”
沈姝没想到,三哥听闻这么大的事,首先想到的,却还是她。
她红着眼眶点了点头:“哥哥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给哥哥和郡主解毒的。”
沈晋明看着她,扯了一抹苍白的笑。
兄妹两人又好生说了几句话,沈晋明便借口要休息,将沈姝赶出了房间。
待到沈姝离开院子,沈晋明挣扎着下了床榻。
他扶着墙,强忍腿上的疼痛,一步步挪出房间,走到院子里。
等他侧耳倾听,确信自家妹妹已经彻底离开以后——
沈晋明对着空旷的院子,整了整衣冠,肃容拱手道:“院子里可有熠王殿下的影卫把守?下官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代下官给熠王捎个话……”
随着这声话落,一个黑影从不远处的廊下飞身过来,对沈晋明恭谨拱手道:“请三少爷直言,小人定会转告家主。”
沈晋明眸色微松,他沉吟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