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湛直接将沈姝请进上房。
从朱红小门一路走进屋子里,沈姝总算确认,先前她在门外闻到的药香,并非是幻觉,而是真的。
上次来时,院子里那些红红绿绿的花儿,开败了一些,似是无人打理,任由它们凋零。
廊下放着一只红泥火炉,火炉上煎着安神的汤药。
沈姝置身在上房里,闻着廊下飘来的阵阵药香,她的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恍然隔世”之感。
楚湛抽出书案下的扶手椅,请她坐下。
而他自己,则一言不发从袖袋里,掏出一方素帕,展开,放在沈姝面前。
沈姝原本有满腹疑问,可她还来不及问出口,就被那方素帕吸引了全部的注意。
准确来说,那不是一方素帕,而是一张绘在素白方帛上的舆图。
沈姝粗略看过——
舆图上头,绘制的并非是山川湖泊。
而像是宫殿的结构。
只是那宫殿,又与寻常的宫殿不同,处处透着古怪。
沈姝疑惑地抬眸,看向楚湛问道:“这是……”
“先帝帝陵的构造图。”楚湛肃容回答。
!!!
沈姝瞳孔骤然紧缩。
帝陵的构造图,可并非寻常人能得到。
楚湛不仅拿到了,还如此突然拿给她看——
沈姝腾地站起身,远远退开。
她不怕死,可也万没有赶着去作死的道理。
“啧……”
楚湛见状,嗤笑出声:“你敢帮着熠王跟太后和承恩公府作对,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胆子呢,怎地看见帝陵的舆图,就能吓成这样?”
皇帝昏迷之事,如今已经传遍朝野。
楚湛尽管是个素来不上朝的闲散王爷,也定然知晓。
可是,知晓归知晓。
能猜到有她的手笔,也绝非寻常人能办到。
“你怎知道我在为熠王做事?”沈姝戒备地问。
楚湛叹息地笑笑:“熠王行事向来能动手不动口,以他的性子,绝不会拐弯抹角在碧波湖畔搞出那么大动静。思来想去,如今能指使得动熠王府那些影卫的,除了熠王,便只有你了。”
这话虽然说的是实情,可却不知为何,让沈姝的心里有几分不自在。
听上去好似她和熠王之间,有些什么似得。
沈姝眸光闪烁,左顾而言他:“你给我看那个,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楚湛见状,也不点破:“你……倒是越发不相信我了。”
“你一直遮遮掩掩,实难取信于人。”沈姝毫不避讳地说道。
楚湛双手环胸,散漫倚在书案上,一双桃花眼望着沈姝的眼眸:“虽然有些事未到时候,我不便告诉你,可却从来没骗过你,是也不是?”
沈姝微怔。
她仔细想了想,确实如楚湛所言,他从未欺骗过她。
楚湛看她呆呆的模样,不觉轻笑出声。
“你来找我,定有许多疑问想问,你且问把,但凡我知道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姝见他不去解释帝陵舆图之事,反倒让她提问。
她犹豫一瞬,直接开口问道:“你曾说过,前世皇帝曾经昏迷三年,你可知道他中了何毒?是谁下的手?如何续的命?”
楚湛神色微怔。
随即,他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我原以为,还能瞒些时日,没想到……你竟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沈姝杏眸微眯。
不是她聪明,而是她三哥聪明。
若非三哥听她转述楚湛的话后,敏锐抓到前世皇帝昏迷之事的漏洞,她也发现不了,更不会这么快就上门来找他。
“你究竟有什么事,非要瞒着我?”沈姝沉声道:“在云疆你救过我的性命,我实不愿去揣测你的为人,倘若今日,你还要继续遮掩下去,我绝不会再来找你。”
楚湛唇角的笑容微僵。
他看着沈姝,沉默良久,才徐徐开口道:“皇帝的病,要从三十年前说起。三十年前皇帝在药王谷,中了蝠鸟之毒,得益于白信临行前给他的解毒药囊,勉强保住性命。只是,回京途中,皇帝却渐渐陷入昏迷之中,不得已之下,太后做主,命当时的太医院院使李唯忠,为皇帝用了秘药。”
“秘药?什么秘药?”沈姝忙问。
楚湛摇头:“不知是什么秘药,太后只说是白信留下的药方,可后来经我查证,那药方,并非白信所留,而是承恩公府贡上的。”
“承恩公府?”沈姝眉头微蹙:“蝠鸟之毒几乎无药可解,皇上不但被解了毒,还能无病无痛活了整整三十年……莫非是九转还魂汤?可承恩公府又怎会有九转还魂汤?”
“非也。”楚湛笃定回答道:“九转还魂汤绝不在他们手上,事实上,九转还魂汤一直在帝陵里,是先帝生前亲自放进去的,从没被人拿出来过。”
他说着,看向沈姝:“那药方是白义留给承恩公府的方子。”
“白义?!”沈姝惊呼出声:“白义怎会与承恩公府有关系?!”
“关于白义和承恩公府之间的事,我知道的不多。”
楚湛意有所指道:“我只知道皇帝的病症,三十年里虽无大碍,可若再中蝠鸟之毒,便会毒疾复发,生命垂危。
前世太子深知其中的秘密,他一早在云疆布下了局,抓住能为皇帝短暂续命之人,又派人在太极殿中,引燃蝠鸟之毒,这才在‘前世’,让皇帝多活了三年。”
沈姝听见这话,瞳孔骤然紧缩。
先前三哥便已猜出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