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图萨隆万万没料到的是,在萨瓦敕王国已经找不到对手的自己,竟会与那个病怏怏的莱佩濂人战了个平手,两人谁都没能从对方的手中讨到任何好处。自那以后,他对诺罗·金格勒的印象就焕然一新了,以至于直接把诺罗跟其他的莱佩濂人完全划开了界限。
十年前,诺罗·金格勒第一次作为努兰德的使者出使西大陆,并得到了萨瓦敕王的另眼相看。但他当时只是向图萨隆了解了一下西大陆的历史和现状,以及与异族人之间的争战情况,然后就匆匆地离开了,图萨隆甚至还没来得及弄清他来西大陆的真实目的。
在那之后,时隔两年,诺罗第二次出使西大陆。他带来了一些精美的生活器皿、织物、药物,以及其他的珍稀物品,作为礼物送给了图萨隆。同时,还提出了想与西大陆互通有无的想法,打算在努兰德与萨瓦敕王国之间建立一条海上商道,但具体细节留待下回出使时再共同商讨。随后,诺罗又匆匆地返回了东大陆。图萨隆当时也爽快地答应了,本以为诺罗很快就会再来西大陆的,不想这一等竟等了七、八年。
直到前不久,图萨隆才突然收到了诺罗特地让人送来的信件,信中并没有解释诺罗迟迟未来的原因,只是简单地告诉了他今年会来西大陆的大概时间。要知道,西大陆和东大陆的距离并不近,虽然两个大陆之间的北部海域相对窄一些,但南部的话,过去划小船横渡西海时,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也得需要大约两百天的时间。不过,如今的大船要快了许多,横跨南部宽阔的海域通常只需要一百天左右的时间,战船则会更快。于是,图萨隆算算日子,觉得诺罗应该差不多快到的时候,便提前交代了港口和王宫的守卫,诺罗一到就立即通知他。
站在窗边的诺罗听见脚步声之后,才缓缓地回头望向图萨隆。那双淡蓝色的眼眸和许多年前一样冷冽,一身高贵的气势将他衬托得愈加孤傲了。依然没有任何寒暄,诺罗直言道:“抱歉!陛下,上回分别之后,努兰德发生了许多事情,令我无法脱身……咳、咳……”
说话间,诺罗突然又猛烈地咳了起来,金色的发丝不停地在苍白的脸颊边来回晃动,即使咳得如此厉害,脸上仍是不见一丝血色。有那么一瞬间,图萨隆恍惚以为他可能会这样倒下,心里一惊,本能地便想伸手去扶他一把,但这个念头才刚冒上心头,就立即被压了下去。开什么玩笑?别看他咳成这样,现在整个萨瓦敕王国除了图萨隆自己以外,还没有一个人是诺罗的对手。倘若真是鲁莽地伸手去扶他,没准瞬间就会被他身上那柄长剑架到脖子上了。诺罗·金格勒可不是普通的莱佩濂人,也不像别的莱佩濂人那样满口谎言虚伪自大,他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于是,图萨隆赶快用力握紧了拳头,打消所有不恰当的念头,转而开口道:“我说,你这是什么毛病?都咳了十年也不见好。你们莱佩濂人的医术不是挺了不得的吗?怎会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治好?”
“早已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机,治不好,习惯了。”诺罗不以为意地答道。
错过了治疗时间?图萨隆不禁暗自诧异,究竟发生了什么的事,才会令这样一位权势滔天的东大陆贵族错过了治疗的时间?他要财富有财富,要权势有权势,要能力有能力,身边自然也不会缺乏名医,怎么还会落得一身病痛呢?但疑惑归疑惑,既然诺罗不愿多提,图萨隆也不会追问。
诺罗确实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他很快又接着说道:“关于以前曾经跟陛下提及的海上商道之事,大概又要延后了。这些年,努兰德连续发生了许多事情,短时间内恐怕是难以解决的,我暂时还无法顾及其他。”
闻言,图萨隆不由得更加疑惑了。难道偌大一个努兰德的国事,竟全都压在这么一个病怏怏的人身上么?他并不了解努兰德目前的形势,但对于眼前这个人,他还是十分尊重的。于是,图萨隆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等着吧。不过,你这副病怏怏的模样还能撑几年?你可别死得太快,否则我就白等了。”
这种率直得近乎冒犯的表达方式,依然没能令诺罗冰封的面庞出现丝毫裂缝,他只是简短地应道:“嗯,我会尽量活得久一点。”
望着那副不苟言笑的神色,图萨隆终于忍不住豪爽地大笑了起来:“哈哈……你这人,竟然连个玩笑都不会开。”
事实上,诺罗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好笑,但图萨隆率直坦荡的笑声,却令他不禁想起了远在东大陆的另一个同样时常笑得如此坦荡的家伙。若是那个家伙的话,说不定就能立即明白图萨隆的玩笑了吧?从某一方面来说,他们确实也有些相似之处。于是,诺罗不由得再次认真地端详起了这位萨瓦敕王。
图萨隆是典型的萨瓦敕人长相,轮廓深刻,月骨较为凸显,拥有浓密的棕色毛发和棕色眼眸,身形比较魁梧,酣畅淋漓地大笑时显得十分狂放不羁。但仔细观察他的眼神就会发现,即便是在大笑的时候,他的视线也犹如锋利的萨瓦敕长刀,全身上下无处不在彰显着萨瓦敕人特有的刚毅无畏的气势。
萨瓦敕的雄性几乎都是同一种发式,他们通常会把耳朵周边的头发剃掉一些,使发际线离耳朵大约有两、三指宽的距离,然后将剩下的头发全部扎成一束,高高垂在脑后,让它们不至于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