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驻地到云州坐飞机需要五个多小时,夜松在似睡非睡中熬过了三个多钟头后便开始望着窗外的云流发呆。
夜松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三年来被压藏在内心深处的思乡之情逐渐溢出并越来越泛滥。他也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回到那座小小的城市,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更怯”吧。
云州的格局较小,作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整座城市隐匿于群山中央,人文古迹客观但经济发展迟缓。夜松实在想不明白当年奶奶为何要连跨两省从京城搬迁至这里,即使父亲后来已经在京城闯出一片天地,而家却依然在这里,他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入学,在这里入伍。
京城的三处别墅那是房子,小城的一层小楼这才是家。
在回来前夜松已经向提前家人通话,想必父母已经提前从京城赶回,在奶奶的小院翘首以盼。
想起对自己宠爱又严厉的老人,夜松不由得嘴角微翘。奶奶,孙儿不负您的厚望,已经在部队找到属于自己的路。虽然它漫长而艰辛但人生本来就是这样,您所挂念的那株小树苗已经成长。
“帅哥,能不能帮我拧一下瓶盖。”
一个娇媚的声音从他身旁传出。
夜松转过头,只见一个化着浓妆,嘴唇微厚,带着一副巨大的套圈耳环的年轻女人。她的手中握着一瓶矿泉水,由于这个牌子的矿泉水包装膜是透明的,因此使她那花哨的彩绘指甲各位显眼。
大姐,这么老套的搭讪方式也亏您想得出来。
事实上自飞机起飞后薛红梅便时不时的偷看他一眼。身高体健、面容刚毅成熟,不同于那些小鲜肉的文静柔美,这种带有男性强烈的阳刚之气更加吸引她。而且不知为何,她总能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种气势,这种顶天立地的傲然气势。原本她还在考虑,但看到夜松那微笑着的侧脸后顿时决定要出手。
夜松默不作声的接过瓶子,迅速拧开后又递给了她。
“真是谢谢你啊,不知为何手心出了点汗,也许是太热了吧。”对方娇笑道。
夜松低头看了看自己穿得严严实实的卫衣,嗯,她就是来搭讪的。
“帅哥,你是来云州旅游的?”
“回家的。”
“这么说咱们还是老乡呢……”薛红梅是开化妆店的,几年的经营使她成为了一个擅长寻找话题的人。即使面对夜松这种冷漠应付的人她也能让对话一直保持下去。
侧敲旁击一通后,薛红梅终于开始试探对方工作及家庭背景。
“帅哥,看你身体很强健,想必你每天都去健身房吧?”
虽然这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但却能探知对方的收入和背景,毕竟每天都去健身房的人除了健身教练,绝对是那些不愁收入有着空闲时间的人。
夜松眼睛一闪,道:“不是在健身房,这身肌肉是在工作中练出来的。”
“工作中?”
薛红梅一愣,能在工作中练出肌肉的除了体育运动员也只有体力劳动者了。
“对啊,这身肌肉是我在打工的时候练出来的。”
只不过是穿着军装给国家打工,夜松心里暗中补充道。
“哦。”
薛红梅内心那叫个气啊,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富家公子或高官子弟才和你陪笑聊天,闹了半天你居然是个打工仔。不过你个搬砖扛水泥的,为什么要显得那么牛气冲天啊?这会让人误会的,你知道吗?
薛红梅阴着脸从包包里掏出平板,插上耳机后再也不理会夜松了。
见对方终于停止了谈话夜松顿感觉两耳清静,于是继续望着窗外享受着即将归乡内心的愉悦。
当飞机即将降落时,夜松望着这座建在荒野的小小机场,内心有着说不出的亲切。
取行李时夜松再次遇到飞机上邻座的女人,他向她微微一笑然后向机场门口走去。
薛红梅瞥了他那迷彩背囊一眼,再次确定对方就是一个打工仔,于是娇哼一声无视了夜松的微笑。
夜松在很远处便看到机场门口站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穿着淡雅的圆领复古式真丝连衣裙,外面披着一条针织披肩,温婉柔善的双眼正急切的向人群张望。有两个穿着西服的人站在她身旁形成两面护墙。
夜松内心一暖,眼睛有些发酸,揉了揉鼻子后径直朝那里走去。
夏兰望着川流而过的人群寻找着儿子的身影。这时她看见远处走来一个穿着灰色卫衣的年轻男孩,虽然他与自己印象中相比看起来黑了许多,微驼的后背也变得直挺挺的,慵懒的眼睛也变得精神锐利,但她一眼便认出那就是自己的儿子。
夜松加快脚步小跑到母亲面前,咧开嘴笑道:“妈,我回来了!”
夏兰一手抓着儿子的胳膊,另一只手轻抚着他的脸,红着眼睛道:“黑了,瘦了……”
夜松接话道:“但也壮实了……妈您怎么还亲自来了,交给潘叔不就得了。咦,我老爹呢?”
“你爸在从合众国回这里的路上,怎么,不想见你妈啊?”
“哪有啊,我在部队每天都在想您,刚刚见到您别提有多高兴了。”夜松连忙说道。夏兰是夜松在家中除奶奶之外最敬畏的人,她随和,但在教育儿子方面既宽容慈化的熏陶,使得夜松丝毫不敢忤逆母亲。
夏兰笑了笑,道:“走吧,你奶奶和姑姑还在家里等着呢。”
“少爷,我来帮你拿东西吧。”穿西装的保镖说着便要卸下夜松的背囊。
夜松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