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凉一就那样疯着,她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儿,只是想要逃离那里,逃离那个充满酸涩回忆和心痛的地方。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一丝丝轻柔的划过她的手背她的脸颊,像极了妈妈刚才的冰凉。
眼睛被泪水和雨水冲刷的根本看不清路,红绿灯在她眼里化作一团,凌乱的步子朗朗跄跄的穿过十字,吓得后面紧跟的夏桑一声尖叫,艾凉一却是一点都听不见。
直到腿开始发酸,脚底下有了麻木的感觉,艾凉一一点点挪动步子撑着身子伸手扶住前面的一棵树,大口大口的缓着气儿。
这时,她才抬头看看眼前的景物,嘴角微微勾了下:怎么回到了这儿!
稍微歇了一会儿,她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走,直到到了爸爸的墓碑前,她才停下脚步,扑通一声就瘫坐在地上,斜躺在碑上,伸手缓缓的抚着爸爸那张照片,那张他自己最引以为豪的照片。那时的爸爸很英俊,没有胡子拉碴也没有不苟言笑,好像永远都是温柔细心、乐呵呵的那一个。
身子开始微微颤抖时,肩膀被人用手箍着拉起来带进怀里,“或许今天是阿姨心底深处最盼望彻底解脱的时候,你应该高兴!”
从出了市区,夏桑就已经知道艾凉一要来这儿,只在她身后静静的跟着,看她痛苦的样子,实在不忍心看下去。
单薄的衬衣早已经被雨水淋得粘在皮肤上,深秋的天气还是有些犯凉,再贴上冰凉的石碑,艾凉一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就开始颤抖,心底的委屈一点点涌上来,双手紧紧抓着夏桑的手臂恨不得捏碎了,嘶吼声悲痛欲绝,撕心裂肺,她的所有怨念一切的隐忍都在此刻喷薄而出。
夏桑默默的流泪紧紧的将人搂紧了,突然觉到手臂上钻心的疼,她低头一看,艾凉一正咬在那里,微微渗出血丝的同时艾凉一放开了她。
抬眼看着跟自己一样泪眼婆娑的夏桑,她伸手想为她擦干,可雨总是下个不停,不论怎样都擦不干净,艾凉一双双拳打在她的肩膀,“对,我是克星,乔芯玥说过的,我现在终于知道了,我就是克星!”
夏桑心疼的抚起她的脸,要她对上自己,摇着头告诉她:“你不是,你是最好的一一,我要跟我一起生一起死的人!”
艾凉一根本不管她在说什么,只是自己低着头,“八岁克死爸爸,害的妈妈再不会认识我,到了唐家只是给他们惹事,好不容易找回了妈妈,才不到一年时间,又被我克死了。夏桑,你说这样的人不是克星是什么?啊?你告诉我,是什么??”
艾凉一说到这里开始激动,突地就站起来指着夏桑质问,夏桑起身往她跟前走一步她后退一步,最后干脆直接转身就跑,什么方向她根本不知道,自卑、惭愧和自责已经占据了她的整颗心脏,她甚至在想,要是现在就这样死了,肯定还能追上妈妈,下辈子肯定还能再做母女——
“一一,你停下,给我停下来!!”
夏桑看着她抛开的方向,吓得脸色都开始发青,那里是盘山公路最急的一段,要是这么冲下去——
一边喊着一边拔腿就追上去,可艾凉一在心魔的驱使下简直就跟疯了一样。
唐逸宁接到夏桑的电话就开车追过来,脑中一想起她在医院绝望的眼神和嘶吼,脚下的油门几乎就要踩到底,刚转过弯视线中突然就出现一道身影,本能的他一脚刹车踩下去,刺耳的一道声线想过,车身在距离艾凉一还有不到几十公分的地方停下了。
吓坏的唐逸宁伸手拉开车门就下车奔过去,艾凉一还是那样静静的站在路中间,冷冰冰的看着他,眼神空洞无望,鞋子什么时候跑飞了也不知道,光着脚丫等着唐逸宁一点点走近。
从小到大,唐逸宁从来没见过她有这样绝望的眼神,眼前的她柔弱不堪,感觉就像一阵风随时都能将她吹走,发丝上睫毛上,一滴滴水珠滚下来再顺着脸颊滑下,而她就像个布娃娃,连眨眼睛都不会。
唐逸宁走近了伸手刚要拉她,艾凉一就像做梦一样什么也不知道,几秒钟的时间,整个身子软的不像话,如提线木偶断了线一样突然倒下,跟地面贴合的紧密,轻的没有一丝声响。
——
三天了,艾凉一竟然就这样不管不顾的睡了三天,就在她永远也不想醒来的时候睁开了双眼。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气息,手指稍微动了下,感触到床边有人,转过头去,是唐逸宁。
他正手扶着额头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可眉头还是紧紧地皱起,看起来很担心。
艾凉一,缓缓的举起右手,突然就很想摸一摸他的脸,这个一直在倾尽所有守护她的男人,终于也有了疲惫的时候。
感觉到一丝碰触,唐逸宁条件反射的睁开眼睛放下抚着额头的手,却刚好打到艾凉一想触摸的右手上,他欣喜的拿着她的手低头在唇间亲吻着,艾凉一干涩的双眼一瞬间好像看见了他眼角的丝丝光亮,很柔和。
如愿的摸到他的脸,很不好,有些扎手,也有些糙。
唐逸宁起身弯腰在她额上一吻,声音依旧是柔柔的,“吃些东西!”
艾凉一听话的由他喂着,好像真的有很久没吃过饭了,白米粥在划过喉间的一瞬,仿佛有针扎似的疼痛感传来,她咽下去的时候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唐逸宁接着再喂一口,“嗓子伤到了,后面要好好养着!”
艾凉一愣愣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