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是帝后主持,大公主没来,大家都拖家带口的,就她孤零零一个人,来了更糟心,皇后坐着也糟心,底下一堆孩子,个个都喊她祖母外祖母,可有哪个是她的血脉么?皇帝倒是好一些,二公主和何词应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将满周岁,这次也带着来了,这是皇帝唯一的嫡亲孙辈,他欢喜的很,孩子一出生他就给了个子爵,如今话还不会说,就已经领食邑俸禄了,众人眼红归眼红,也没谁敢反对,皇帝第三代就这一根独苗苗,由得他万般宠溺。
这么小的孩子,自然是不参与这些哥哥姐姐的活动的,婧儿抱了抱外甥,给了见面礼让奶娘收着,和二公主说些儿女经,朝阳也看了眼表弟,话都不会说,有什么意思?她还是奔去找同龄的小伙伴玩。
朝阳的性子实则是很讨孩子们喜欢的,她在泉州时和军营里叔伯家的孩子们玩,虽然不是年纪最大的,却已然有孩子王的架势,各家孩子都喜欢找她玩,如今回了京里也不例外,宇文湘一见面就被她收服了,宇文炼兄妹俩性子文静不太爱说话,但朝阳嘴巴不停,和小伙伴们说她在泉州的家,说海有多蓝浪有多高,海边的海螺能听到海浪声,那是连着东海龙宫的,有小龙女在唱歌,泉州的码头上总是停满了船,有军船也有商船,商船就是做生意的,去海外很远的地方卖东西,有多远呢?就是她爹打仗的地方,打仗你们知道吧,就是开着军船去打仗,军船可大了,比商船大好多,上面挂了大帆,帆上还要挂军旗,他们家的军船上写了个姜字,这是她目前认识的笔画最多的字。
说完了泉州还要说江南,她跟着娘走遍了江南,他们家在姑苏也有宅子,是一个黛瓦白墙的小院,院子里种满了花,一打开门就是小桥流水,有邻居会在水边洗衣裳,姑苏啊,就是一个家家有花户户有水的地方,他们还会在门口养鱼,不是用鱼缸,是用一个大瓦罐,瓦罐里装了些小叶子小花,漂在水面,小鱼儿在里面游啊游,可好看了,比用鱼缸装着好看多了。
不仅孩子们听得入迷,大人也在听她讲,毕竟小孩子说话很有意思,不像大人说话弯弯绕绕的,朝阳觉着她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很美,但她目前匮乏的词汇量实在是很难表达出来,但同龄人一听就明白了,这大概是每个孩子的共鸣,孩童都擅长编织美梦。
朝阳说了一大段话,见大家都在听她讲,更来劲儿了,猛灌了一口茶水继续说,说完了江南还有她北上途中的见闻呢。
婧儿含笑听女儿滔滔不绝唾沫横飞,她真喜欢这样神采飞扬的女儿,她以前致力于把孩子培养成小淑女,但带着朝阳出海之后,她就无比庆幸朝阳是个糙实的孩子,娇弱的孩子受不得那样的风雨,后来姜骥伐倭,那两年她带着女儿在泉州,朝阳是闲不住的,姜骥带着他的部将出海打仗了,但那些部将的家眷都在泉州,婧儿也不耐烦和那些世家夫人应酬,闭门谢客了两年,倒是这些小门小户的妇人更朴实些,也有向她寻求庇护的意思,婧儿都大方接纳了,朝阳和这几家的孩子玩的很好,过了个快活的童年,只是她没有参加过大家闺秀的诗社花宴,如今回了京里,还这么撒欢是不行了,她不想让人诟病朝阳是个不懂礼数的孩子。
朝阳说了一大堆,看到小伙伴们艳羡的眼神,心下自豪极了,她果然还是人群中最靓的崽啊!
只是除了她,其他的孩子都很腼腆,只是呆呆听着,不大附和她,就一个烨哥儿还挺活泛,同她道:“你才几岁,怎么去过这么多地方?我比你大三岁,还没出过京城呢,爹,什么时候也让我跟着姑姑一家出去走走才好?”
金童还没说话,朝阳小手一撒,豪迈道:“跟我走,我带着你去泉州,坐大船出海,那可是我的地盘,我带你去,没人敢欺负你!”
一副女霸王的模样让人咂舌。
婧儿拍拍她的额头,“怎么就是你的地盘了?报你的名号吃饭不用付钱不成?”
朝阳吐吐舌头,“要付的要付的,我有钱,我帮你们付钱。”
泰安帝含笑听着朝阳的童言童语,镇国公世子和柔嘉郡主的独女,别说在泉州了,在京城她都能横着走,她就算吃饭不付钱,也没谁敢问她要吧,姜家呀,连个小丫头底气都这么足,燿哥儿他们正经的龙子凤孙,气势还不及她。
如果忽略皇后的阴阳怪气,这一回家宴算是满堂欢了,宴席散后婧儿跟着金童去东宫坐坐,兄妹俩说些体己话,朝阳和湘儿去无忧屋里玩了,燿哥儿兄弟俩要写课业,姜骥虽然心知自己碍着金童的眼了,但在宫里让他去哪呆着?
金童和婧儿说了些这些年各自的生活,感慨两人都成熟了,孩子们都这么大了,金童又提起了朝阳给他做儿媳妇的事情,说不许定给炼哥儿,烨哥儿可是她亲侄子,怎么还能偏着外人呢。
如今这屋里也没有外人,婧儿就补避讳了,说你家的儿子日后怕是争端多,她就这一个女儿,不欲让她掺和进去,再说他们是龙凤双生子,他常说妹妹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那么朝阳就是他的女儿,让女儿嫁给儿子,他想什么呢?
“你若真如此疼爱朝阳,等你日后登基了,给她个好点的封号,我就谢天谢地了。”
金童道:“那自然不能差了,若你喜欢,让她做公主也未尝不可。”
婧儿道:“公主枷锁太重了,嫁人还不好嫁呢,和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