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和姜骏带着三万军士赶往崇明关,一路上两人倒真过了把将帅瘾,只是到了崇明关后,三万军士被镇国公分派到各处,金童两人则成了打杂的,打仗时也是跟在镇国公身边蠢蠢欲动,就是冲不到前线,急的他们呀。
镇国公知道他们年轻人有血性,非得好好压压他们的性子,战场上太懦太刚都不行,于这点上,长子进退有度,沉稳而不偷安,进取而不冒进,这才是大将之风,次子还是太冒失了。
金童和姜骏在崇明关并未见到明钰等人,镇国公让他们跟着上将去湖南了,和镇国公所在的崇明关从梁国东边和北边形成包抄之势,将梁国夹在其间,梁国覆灭只是时日长短之事。
梁国比陈国耐打,全国上下一致对外,甚至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也组了童子军上战场,可大周兵强马壮,梁国再怎么有气节,也只是垂死挣扎,能拖一时是一时罢了。
泰安十八年三月,梁国都城贵阳被破,梁王浴血守城,被镇国公斩杀于城门口,周军攻入梁宫时,只见到遍地尸骸,无忌王子毒杀了所有王室成员,自己也服毒自尽。
这是梁王的意思,他不愿自己的妻女沦为战俘,听说陈国的王后公主被送去大周后成为教坊司的官妓,做迎来送往的买卖,他的妻女绝不能落入此道。
周梁之战前前后后耗了三年,终于以梁国覆灭收尾,捷报传来京师,周帝大喜,下旨大赦天下,减免一年赋税。至此之后,大周一统天下,泰安帝对得起他的年号,大周在他手里形成了四海升平国泰民安的气象,后世史书记载他也称赞其为有为之君,只是终生无子这一笔还是令人唏嘘。
大周收并了梁国,是普天下的大喜事,皇后大赏后宫,人人都多拿一个月的月钱,每个角落里都洋溢着喜气。阴暗潮湿的浣衣局里,伶仃瘦弱的少女打翻了木盆,将里头洗好的衣服掉在地上,又赢得管事嬷嬷一顿打。
“失了魂呐!洗好的衣服都给弄脏了,还不快去洗!”
无忧被她打的头疼,扬起手来护着脑袋,看她如今的可怜模样,谁还认得出曾经是一国公主呢,梁国都被灭了,浣衣局的宫人一开始对她还有些忌惮,只敢冷嘲热讽,待知道梁国回天无力后,对无忧就不手软了。宫里如今也只有一个柔嘉翁主还惦记着她,只是大公子参与了灭梁之战,翁主可能无脸面对无忧,已有一年多没来过了,她身边的宫人倒还是时常带些吃食来看望,还算无忧老实没告状,若不然有她受的。
当初跟着无忧来浣衣局的两个宫女,有一个得风寒死了,还一个自顾不暇,也无法像初来此地时处处护着无忧,无忧在浣衣局呆了三年,也习惯了没日没夜的浆洗晾晒,可能她这辈子就栖身于此地了,有时候熬不下去了也想一死了之,可她向来胆小,不敢自尽,又没生过什么大病,想死都死不了。
婧儿听闻捷报,心中头一个想法是哥哥要回来了,随后便想到了无忧,梁国被灭,无忧如何自处,听说梁国王室的人都死绝了,父皇会不会斩草除根……
哥哥去参与伐梁之战,她自责于这是对无忧的背叛,无颜再去见她,她不是不知道无忧过的什么日子,可她没有办法,后宫有什么事是母后不知道的,她不敢太过接济无忧,若惹了母后看不过眼,只怕无忧性命危矣。
婧儿心里烦乱,从坤仪宫出来,不想回公主所,在宫道上走着走着便到了浣衣局的地方,浣衣局外头的庭院里晾满了衣物,不知道有多少件是无忧洗的。
“她还当自个儿是梁国公主呢,还指望有一日大家能将她供起来不成,醒醒吧,梁国都被灭了,你这辈子都得呆在这儿!”
尖利刻薄的女声穿堂而过,钻进了庭院中站着的婧儿耳里,刺的她眉头簇起。
婧儿迈过门槛,贵脚踏进这片贱地,瞧见浆洗处的景象,心中怒火达到顶峰。
“都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婧儿身边的宫人已上前将无忧解救出来,婧儿上前看她,潮湿的地面沾湿了她的及地裙摆,无忧低头瞧着,只觉婧儿和这处地方格格不入。
无忧脸上有红印子,是方才管事嬷嬷打的,头发也被抓乱了,这些粗鄙女人打人就是这样,无非是扇耳光揪头发几样,无忧柔柔弱弱的,从来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来浣衣局几年,没学到这些泼辣市井气,反而愈发胆小怯懦。
婧儿抬头看向对无忧动手的嬷嬷,道:“她便不再是梁国公主,也不是你们这些贱婢能欺辱的,方才谁动她了?跪下掌嘴,不见血不许停。”
管事嬷嬷跪地求饶,其余人也互相推搡,她们没动手,是嬷嬷打的。无忧原本的宫女清雨跑出来指认,将平日里欺负过无忧的人都指了出来,潮湿的地上跪了一片人。
任她们怎么哭叫求饶,婧儿皆不松口,浣衣局一片鬼哭狼嚎伴随着清亮的巴掌声,婧儿让她们自己掌自己的嘴,看到成果方能罢手。
婧儿不想看她们的丑态,让新荷在这处守着,她带无忧离开此处。
婧儿牵着无忧走出浣衣局,脚下步子却放慢了,她不知该带无忧去何处,公主所不能去,玉女在那儿,她和母后一样,不喜欢无忧。
无忧看出了她的为难,停住了步子,低着头道:“你要带我去哪里?”走得了这一时,她还是要回来的,今日婧儿惩治了那些人,来日她再回去,还是得在她们手下讨生活。
“我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