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中世没再说话。
他深谙樊舜鑫豪爽的性子,玄中世刚刚还笑骂樊舜鑫,眨眼间就已经脸色苍白而来。
物伤其类,他深有同感?
不过,因为樊舜鑫的馈赠,玄中世不敢说,其对他有反感了。
心神不定,樊舜鑫纤细的指尖,早已跳跃了淡淡的光芒,他的指甲很长,闪烁了冷冽的光辉。
而那一枚果子,是玄中世此生不悔寻觅的良药--什么名字?他怎么会知道。
“吃了,保你十天不用吃东西,状态还很好。”
樊舜鑫的声音,夹杂了一抹俏皮。
他是好的,那小果子,很像蓝莓。
而玄中世的眼神已经发花了,他直愣愣地盯着圆溜溜的小东西看,它的白霜还在,它那诱人的颜色,是蓝紫色的。
但是,纽扣大小的它,分明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它怎么会成为救下自己的奇药?
“你别做梦了,现在的你,身上遭雷劈,眼瞎了吧,这东西怎么可能是蓝莓--”
他的话,是赌气的,但是有不乏温柔和细致入微。
“吃?你给我吃。”
“呵?”
樊舜鑫侧过头来,狂放的声音夹杂嗤笑的感觉。
“你和她,是初识吧?”
慵懒的发问,他随意而不慌不忙,优雅地等玄中世忐忑不安地接过小果子,他这才重新拾笔作画。
这次可不是之前那样,狂草的画风霸气,笔力却是虚浮的。
他开始飞速地画出颌天的轮廓,以及那柔美的身体线条。
他是丹青妙手,却笑口常开,从笨拙的傻子变成平静的少年,再度淬炼人心!
“嗯?”
玄中世的呼吸,都僵硬了。
他的身体宛如被巨雷劈中,斗转星移,整个人一颤,旋即什么都不顾了。
唯有那颤声在继续,在拉长。
默默地,玄中世掩盖了他那复杂而圈圈叉叉的心。
他恨不得再看少女一眼。
但是樊舜鑫已经画下来,马上,或许是须臾之间,他会完成自己的大作,并且让他钟情的少女丹青,登上通缉令的头版头条。
玄中世没有面子去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然而,樊舜鑫更是吃了秤砣死了心,他的笔下,少女的容颜,很快会被勾勒出来,没入画纸的墨痕,逐渐深深地晕染开来。
不过,樊舜鑫作画时,他没有加多少水。
砚台内有水,他的面部表情,经历了刚刚的事情后,却没有一星半点的罅隙,波澜不惊,好似神人。
他很是清贵的样子,很快,听到了玄中世的声音,是躲躲闪闪的。
“你……你不怕头发挡住了视线?”
“不怕。”
玄中世已经绞尽脑汁,想的,很复杂。
他想报答樊舜鑫对他的情。
因为樊舜鑫给他果子吃。
但是因为玄中世,他猜出少女八成是自己邂逅相遇的那一个,但是偏偏就是这样,樊舜鑫问了他这个问题。
胖子听觉好得很,自然会听到樊舜鑫和他的交流。
玄中世也喜欢周旋,但是心善的他,终究不敢和恩人,同室操戈。
“那么……你画画好看吗?”
完全口语化,玄中世弱智地问了这个问题。
樊舜鑫若没有杰出的绘画才能,他真的不可能挥笔如雨。
他的速写,是不是会看在他的份上,嗯--开个后门,将她画得丑一点?
这是玄中世的考虑,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完完全全,离弦走板。
他的唇齿留香,是那一枚野生浆果的味道,甜甜的,是暂时的友谊味道呢。
酸酸甜甜,记忆犹新。
但是,玄中世却感觉到,眼前那清冷的少年,他的身上,刚刚滑稽的感觉,一下子全部告罄了,耗尽了耐心?
“不会吧?”
这可不是好事。
而玄中世自是想把握的机会,已经悄然无声地,从刚刚,樊舜鑫拿着画纸,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的时候--
高傲的气质冷艳,他的一双腿,倒也是很长的,整个人可以配成黄金比例。
“你想什么!”
玄中世的脑子里,有闹哄哄的感觉,各种各样的声音,在交杂着。
他的心虽然不说,但是其跳跃的幅度迅速上涨,频率变化,也越来越快了。
冥冥之中的感觉,密密匝匝的想法。
托腮思忖着,他戴着手铐,刚刚狼狈不堪的样子,樊舜鑫是不是觉得不过瘾,还想欺负他?
这可是他的少女!
“不对啊,你--”
玄中世的身体一斜,而很快,他的指尖空空荡荡的,刚刚的那一根绛紫色的束发带,如今早已被樊舜鑫抽去,没有了。
那奇葩的一根葱发型,还是恢复原样。
“再见。”
樊舜鑫长身玉立,他攥紧画纸,对准身旁经过的玄中世,不咸不淡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失去刚刚的柔然和温润,更多了一抹狠辣的情绪,但是很隐晦,一般人是听不出来的。
但是玄中世感觉到,樊舜鑫的心变味了。
诚然,玄中世想表达的,是惧怕。
樊舜鑫看待自己的眼神--都发生了细微末节的区别,有点陌生,有点随和,干干净净的。
可以极目远眺,他的用意何在?
擦过一两道微风,樊舜鑫早已从惘然若失的玄中世身边走过。
他的脚步声,刻薄如水。
但是玄中世的心,满是惭愧。
那一个清朗的男声依旧,淡雅的波澜,被他平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