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从迦兰境内出来踏上天陨的地面时,夜聆依已经看不见了。
但她并未急着回京,不是没多在乎京中、府中相关人等,在极令人瞩目的“次日”,发现她二人一夜之间齐齐消失后的反应。
只是她有更重要的事儿等着去做,片刻不得缓。
西北,银城。
有重要事做,也未尝不是有重要人要见。
银城之侧,冰山之巅。
就是她第一次见到月珞玖的地方、时间。
当年她见他一舞,惊为天人,自此纠葛乍生,日子时而轰轰烈烈时而平淡如水的长长碾过,原是极细的一条牵扯,便越展越宽,却是从一开始,就是深厚。
刚刚好的时候,他在赏景吧,夜聆依从烨冰背上站起来,想,不然不会有这么开心的样子——
嘹嘹一声凤鸣过,人就看见人了。
那笑是突然出现在他脸上的,真有波纹似的,从绯红色的眼角晕染开来。
他将身子也一道转过来,不见任何大的反应,像早有所料一样,只是敛眉阖目,慢慢收了噬人的媚,轻声道过一句:“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夜聆依赶在这时刻里过来,就是为见他一面,却不料这一面,惊人太过。
五官还是那五官,那一张独一无二的桃花面。
只不过,往时他贯是张张扬扬的,让人很难将注意力全然置于他一张脸上,而他不笑不闹的时候,则大是一派“陌上人如玉”的风采。
可现下,他去了跳脱泼闹,添了深不可测,却在身上每一样线条里,都强渗出了许多的逼人至极的妍丽来,原是桃花一样软的“美”,成了刀刃一般的锋锐,若是他想,怕天地都得避他三分锋芒。
这倒不像她认识的那个珞玖了,除了他看她的目光——还是那既让她明白一切又不让她难为半分的恰到好处。
夜聆依几乎是逃也似的扔下一句“看你安好,我便放心”便急急抓了赶来的白涣冰,一遁千米。
依稀还是当初粉色罩身的人,站在原地没动,只是他看向人去方向的目光,慢慢慢慢悠远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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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依,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白涣冰低着头走路,将脚边一块一块的小冰块踢向四面八方。
再没心没肺的人,对自己心上人的心上人,总还是不一样的。
何况和她与珞玖都有关的几件事都那么大,白涣冰自己躲不过去的看着,若水也不会有什么藏着不跟她仔细分析仔细说——在备选项有白涣冰的时候,若水的答案不会有二。
要白涣冰现在还和之前那般看她待她,是不可能了。
好在她从来不需要什么人的感情。除了凤惜缘。
夜聆依跟在她后面被她引着往银城中央驻地走去,没计较这点细枝末节,只笑了下:“怎么,这个时间来找,白大小姐没时间么?”
白涣冰回头嘻嘻哈哈一串笑,道:“怎么会!我这么闲,你找我的话,我肯定啥时候都有大把的时间啊,我就是奇怪,眼下京城乱成那样,那里一我帮不上忙,二我家若水也留那儿了,你还能有什么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来找我不成?”
这样的直白还真是能让人无所适从的,不是找珞玖的,什么都好说。
“这么说,我要的,你都准备好了?”夜聆依停了下来。
白涣冰再走两步才转过身来,歪头,笑眯了眼:“聆依,我这边,你要的,不就是我这个人吗?还缺的,只是你那里而已。”
违逆天道的传说之剑出鞘悬在少女的身后,同是姣姣之白,却以杀气轻而易举的衬托出了清纯懵懂。
归支兽并裂空剑。
夜聆依笑了下,抬手在空中一划。
以守护为名的玄龟之鳞,来自天陨护国神兽玄胤;
牵动天陨界所有陆土的两界山之石,来自奈何天领主洛然幽;
“天壁”始设人的传承之血,来自夜聆依。
三样东西都在禁制里,事成之前也只有此处二人看得到碰得到。
也齐活了。
而最紧要的对象本身,万年来就在那儿候着,不会偏这时候跑了。
“等我十日,我会再来寻你。”夜聆依把东西各自以灵力一束,推手给了白涣冰。
没了心理压力的白大小姐一手收了自家剑,一手划拉了眼前一溜儿随便哪一个都能值半个银城的东西,开口便是一片嫌弃:“得了吧爷,你哪怕让我等个二十日呢,我都不会嫌你慢!珞玖哥哥还在要养着的时候,你那破事儿少说也要消磨我一天时候吧?我巴不得它越晚越好呢!”
“如此,也好。”夜聆依越过人往就在近前的目的地望去,借着门前两盏冰灯,差不多的看清了门匾,她之前来银城会住的地方,离珞玖的地盘儿近,也就离白涣冰的地方近。
这整个一片她都熟悉的很,只是有半年没来过了,平白有些物是人非的意味。
夜聆依迟疑了一会儿,道:“正如你所言,京中还有要紧事,我便不留了。”
白涣冰眯眼一直笑,没说挽留,也没说赶人,就等人自己反应。
夜聆依不尴不尬的站了一会儿,真觉得没意思的时候,摸了摸鼻子,低头无声笑了下,转身,迈步。
“涣冰。”
“在呢。”
没停步子的接着走,没回院子的接着等。
又等过好几秒,风雪里送了一声差点散个干净的“没什么大事,银城天寒,给自己加件衣裳,看着冻得慌”,于是这段没着没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