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柏此时的内心是拒绝的。这女人聪明又有心计,此时跑来肯定是有所企图!但人已经来了,又带着饭菜,好言好语地说话,怎么好就这么轰出去呢。
覃柏无奈,只得在她对面落了座——远远地,省得待会雪河回来撞见,解释不清又要生出事端。
余妙瑾一笑,虽是读出他的戒备却也不声张,嫣然一笑。她摆摆手,屏退下人,室内只余他二人,便站起身亲自给他布菜。
她的举止分寸拿捏得当,既不过份亲密也不显生分,正如方才席间表现一般。
覃柏决定不理会她,专心吃饭,先填饱肚子再说。
“王爷真的想好了?”
覃柏愣了一下,刚咬了一口酥饼,心知她指起兵造反的事,边嚼边点点头:
“嗯。”
“那八个人,可靠吗?”
“可靠。”
覃柏也不知她到底想说什么,便只是简单地应和一声,便不肯再多说半句。
“既然如此,臣妾自然鼎力相助。”
雪河说过,这个女人是支持赵峥造反的——那可是满门抄斩的深仇大恨,因此她现在说这个话,大概是出自真心。
她如果不捣乱,对那八个人来说就已经是件好事;若还肯帮忙,简直再好不过。
余妙瑾说着,执起酒壶来,将面前的两个杯子添满:
“我祝王爷马到成功,旗开得胜。”
说罢,便满饮此杯。
覃柏眨眨眼,将口中饭粒咽尽,看看面前的酒杯,却没有要饮的意思。
余妙瑾淡然一笑,将空杯置于案上,又重新满上:
“我知道你不是赵峥。”
尽管覃柏极力掩饰,但眼中的惊讶还是没能逃过她敏锐的的眼睛:
“来,你若满饮此杯,我便告诉你破绽所在。”
覃柏心里卧槽卧槽了半天,这也太狠了吧——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当真是另有目的来的!
“怎么,怕我下毒?”
余妙瑾秀眉微扬,将自己手中的酒杯也放在他的面前,向前一推:“请便。”
下毒倒不至于。
覃柏看了看那酒杯,又看看她:“我酒量很浅,不能贪杯。”
这句是实话。
以前做河神的时候,他尚可用仙术将酒气逼出体外,但如今只是凡夫俗子一个,就面前这种酒,基本上三五杯就得趴下,毫无悬念。
“你在怕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
余妙瑾咯咯地笑,一双美眸弯如新月,一张俏脸显得柔情万种;朱唇轻启,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
“你就不怕,我把你假扮王爷的事宣扬出去?”
算你狠。
覃柏暗暗咬牙,奈何把柄落在人家手上,就连雪河也说过要尽量拉拢她——
好吧。
覃柏心一横,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瞬间,只觉得由口至腹中皆是一片火辣辣地,仿佛吞了刀子一样。那酒入口绵软却又苦辣,其性极烈,他不由皱眉,但强忍不住还是咳了两声。好在方才吃了点东西,腹中只是觉得暖暖的,尚可压得住。
余妙瑾笑靥如花,口中赞了一声,又将那杯子添满。
覃柏心里不由一沉:这女人怕是有备而来,瞧这架式肯定还有后招。
她一仰头,又将自己那杯饮了,荔腮上微微透出一抹酡红。缓了片刻,她才说道:“你演得很像,工夫也下得很足,几乎毫无破绽。只是,你不知道,王爷生性凉薄,从来不在乎任何人的感受。”
美眸中含着三分醉意,竟是染上一丝凄凉:“无论人前人后,哪怕只是装装样子,他也从未牵过我的手。……那日在永乐殿上,你牵住我手那一刻,我便知你不是他了。”
覃柏心里一阵痛心疾首:防不胜防啊!果然是戏太过了啊!
“不过,是与不是,又待如何?”
余妙瑾话锋一转,口中半含白玉杯,媚眼如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