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琦心中一震。
她听得出,黎珂在说出上面话的时候,心头透出的苦涩和无奈,她跟她同时一类人,所以能深切的体会到她感受。
所以,当她了解到这一点后,心中对黎珂的抵触少了许多,却仍是十分别扭。
“你母亲也未对你提起过吗?”
黎珂犹豫着,先点了下头又摇摇头。
每当提起她的父亲,母亲便是满眼的痛苦和悔恨,然后一连很多天都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无法解脱。
她是个乖巧的孩子,一次两次不懂事,时间长了,也就不在母亲面前提起能引发母亲痛苦回忆的有关“父亲”的话题。
秦大人垂眸看了看桌案上的玉佩,问黎珂,
“这个东西你可认识?”
一旁有衙役上前拿起托盘呈到黎珂面前。
黎珂望了眼瑾瑶,随即点头,
“认识,母亲说,也许将来可以凭这个找到我的父亲。”
当初,就是瑾瑶的人从她手上拿走了这个,也是说“凭这个可以帮她找到父亲……”
父亲呵,多么陌生又亲切的字眼儿!
黎珂不同于当年的黎琦,她从小被岳掌柜和母亲保护的太好,衣食无忧,没受过罪,也没吃过亏,唯一的缺憾就是少了一份父爱。
所以,当这些高贵矜持的人找到她,以帮她“找父亲”的理由拿走这个东西时,她甚至还抱了一丝幻想。
时隔这么多年,能让这些人劳师动众的来找母亲和她,那她这个未曾谋面的父亲是否有着不同寻常的身份?
或许,他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人物,母亲只是当了**皇妃?又或者,他有不得已的身份和不得已的苦衷,当初不方便接回她们母女,现在有机会了,各方面条件也允许了……
正胡思乱想,秦大人又开口了,
“你可知道,这东西是谁的?”
黎珂从失神中抽回思绪,茫然的望向上面,然后缓缓地摇头。
“就是堂前这位黎郡王黎大人!”
“……”
黎珂下意识抬眸望了黎政华一眼,心情微微雀跃,又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她刚到京城的时候,长公主的人跟她提过“黎政华”,没有细细讲明,也让她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还不明白么?”
秦大人“好心”提醒,并翻了翻手中的卷宗,瑾瑶公主适才的话跟卷宗上的调查并无二致;看黎珂还有些迷蒙,他耐心的将往事又叙述一遍,
“十九年前,黎郡王经过碧城时,受伤坐城东的悦来客栈;岳掌柜的千金岳翠莲,每天亲自将饭菜送到黎郡王居住的天字一号房;在那住的最后一晚,岳翠莲留在了天字一号房;第二日一早,黎郡王悄悄离去,却将贴身玉佩留在房内;一个月后,岳翠莲查出有孕……”
他越说,黎珂的神情越激动,颤抖着,难以置信的望向黎政华。
瑾瑶得意的扫视过去,黎琦也正望着,不亚于黎珂,也是同样难以置信。
不同于黎珂的欣喜,她的心又酸又痛,
“黎郡王,事实可如本馆所言?”秦大人最后又补问了一句。
“是,只是……”
“黎郡王,‘是’就好,没有什么‘可是’……”
瑾瑶笑语晏晏的截住黎政华下面的话,而后转头,半是嘱咐,办是威胁道:
“黎珂啊,你求本宫的事情,本宫帮你办妥了;你也看见了,这位黎琦姑娘是黎郡王之前认回的‘女儿’,若是因为这个原因,黎郡王不肯与你相认,那你可就要担上一个‘冒认官亲’的罪名。之前本宫就跟你说过,这‘冒认官亲’是什么罪名,你心里也清楚……”
黎珂浑身一抖,什么叫“求她”的事情?明明是她的人主动找到的她啊!
不过,此时黎珂是进退两难,有苦说不出;唯有把希望寄托到黎政华的身上,可怜兮兮的抬头望着,望着……
黎政华当然知道“冒认官亲”是什么罪,更明白了瑾瑶打的什么主意——倘若此时不认下黎珂,以瑾瑶的狠辣,事后必定迁怒到黎珂身上,斩草除根。
他笼着眉头往着黎珂,这孩子比黎琦还要瘦小,更不如黎琦坚强,一看就知道没经过什么风雨。
黎琦的心一痛,黎政华望着黎珂时,那双眼眸流露出来的满是心疼和包容,比当时在中京想要认回她的时候还要急切。
黎琦忘了,当时她心里有一股气,执拗的不肯认黎政华,每次见面都防备的竖起满身的尖刺,甚至是掉头就走,根本没机会注意到黎政华伤痛后悔的样子。
“呵呵,”黎琦凄惨而笑,面色苍白,“黎琦终于明白,长公主为何不遗余力的证明黎琦非黎郡王的女儿,原来,黎郡王的‘女儿’在这儿啊!”
程君佑听到黎琦如此灰败的语调,心中一震——难道,他这次出手做错了?
以黎琦坚强坚韧的性子,不会轻易言败,她聪明,每次都能三言两语的将不利于自己的局面扭转。
他本来还期望,她以自己的能力,狠狠地回击瑾瑶一记,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让瑾瑶以及大楚的官员、以及程府上下程闻运之流等都看清楚,让他们以后谁也不敢拿黎琦的身世做文章!
“只可惜岳翠莲没这个福气,刚得知这个消息就……不过,这也算人证物证俱全,不知黎郡王还有什么疑惑?”
顾大人看看左右,又看看卷宗,事情已经如此清楚了,还需要怎么审?
“是啊,如此明了的事情,如果黎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