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琦果真老实了几天,偶尔出门也是有黎茗和苏千语相陪,好在后来再没发生过那天刺杀的事情。
这天,终于到了瑾瑶公主陈如馨的千秋寿辰。
瑾瑶公主跟楚皇一母同胞,是楚皇的长姐;她的驸马早战死沙场,瑾瑶公主年纪轻轻就守寡,十分不易,所以先皇和楚皇对她格外纵容。
这一次的千秋宴就能看出,楚皇对这个长姐的重视。
程君佑早早的接了黎琦出府,到了皇宫门口,正好看到几辆马车停下,里面走出几个官员。
随意瞥了一眼,他头痛的扶额,一边搀扶黎琦下车,一边小声嘱咐,
“一会儿到那边见几个人,不用多说话,只管看我行事!”
黎琦嘴里应着,一边走一边抬头偷偷望了一眼。那边立着几个人,似乎也是刚刚到,正相互寒暄,不过她还不能从衣服的颜色和补子分辨他们的官位品级。
就见程君佑过去,随意的抱拳行礼,神情如在中京时般傲慢张狂,一副并不想多谈,打过招呼就离开的样子。
他年少封王,那几人年纪虽长,品级却不如他,一一抱拳回礼,相互见过。
其中,有一五十多岁,精神矍铄的老者,程君佑口称“二爷爷”的,正是程闻博的亲兄弟——程闻远。
程君佑对他的态度散漫,可是礼数却是做周全了,他挑不出他的毛病,便睥睨着黎琦,牙缝里挤出一句,
“就是这丫头?”
一边说着鼻腔发出一声冷哼,声音透着了然。
叫她“丫头”的人多了,比如孙春辉,比如宋管事,又比如程老爷子。
程闻运说话的时候,牵动着下巴上那几缕山羊胡,一上一下的颤动,不知怎的,就让黎琦想起了孙春辉。
从程君佑一句“二爷爷”知道,他程氏一族的长辈,她对他们程氏复杂的关系,只略知一二,这个二爷爷也仅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具体如何,一概不知。
但是他的态度……黎琦厌恶的皱了下眉头没有说话。
程君佑同样皱起眉头。
程闻运还想着,他怎么也是一个长辈,以黎琦低-贱的身份应该抢着上前跟他见礼套近乎,以换取未来在程氏一族的地位;可是事情完全相反,她不但没有打招呼,反而是那种表情!
见状,本来已经对黎琦心存偏见的他,立刻不悦的叫嚷起来,
“瞧瞧,这是什么态度?!你这是对长辈应该有的礼节吗?”
当着这么多人,才一句话就让黎琦下不来台,程君佑也十分的恼怒,这不是明摆着给他闹难看吗?
不过,他还没说话,黎琦已经淡定的开口,
“老人家,尊重是双互的,不曾给予别人相应的尊重同时,还指望别人来尊重……”她冷笑一声,“我都没有开口,您便已经给我定了罪,我再有礼节还有什么用?!”
她定定望着程闻运的闪烁的眼眸,说话时的语气和态度不卑不吭。
黎琦今天的装扮极为素雅,黎政华也舍得为她下血本,她的衣服基本上都是昂贵的云锦衣料,再加上她亲手设计,鹅黄色的宫装,穿在她身上,得体大方;头上简单绾了如意髻,发髻间点缀着几颗熠熠生辉的明珠。
在她头上的这些明珠中,哪颗是真正的珍珠,哪颗是救命的暗器,只有她心里最清楚。
自从跟了黎政华,在潜移默化中她脾气秉性也随了黎政华,优雅,从容、镇定……少了以往为生计奔波的劳累,优越的生活条件将她滋养的十分莹润,加上这段时间积累的成熟和自信,使她的浑身上下,由内到外的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清雅和高华,不熟悉的再也认不出,她就往昔在市井厮混度日的疯癫小丫头。
就连她这一声冷嗤,看到程君佑眼中都是惊艳。
当着众人的面,程闻运一时被噎住,登时恼羞成怒,
“果然从小野惯了——目无尊长、好没有教养的孩子,黎郡王只知道认回你,就没有教你规矩还是……黎郡王府就是这般的没规矩?!”
黎琦从穿越过来,生活清苦,可是她也没有选择不是?母亲因病困去世的早,她的生活已经不易,那里还有条件讲究那么多——可是,这些跟教养有什么关系?就算王印月这个生身母亲没机会教她太多,可她上一世也还是个有素质的人!
程闻运这话不但骂她,骂了去世的母亲,就连黎政华也骂上了,黎琦登时火冒三丈,
“您老人家这话可说错了,黎郡王府的规矩大得很,尤其父亲教育我尊重长辈,可也是尊重那些值得尊重的……”
一边说,心里一边暗骂一声“为老不尊”!
若是父亲没有提前给她介绍过程氏庞大的家族关系,她至今还没有搞清状况,还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就被人家横加指责胡乱的教育一通——她还有火发不出呢!
既然对方毫不客气,她也没有必要再留什么情面。何况刚才,程君佑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她也无需顾忌什么。
程君佑一直没有说话,可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他这个二爷爷一辈子尖酸刻薄,更是跟老头子面和心不合,只要逮住机会,就乱咬一气;今天大老远的看见,他就觉得眼皮直跳,又不能避而不见。果然,刚一见面,还没来得及为黎琦引荐,老家伙就迫不及待的发难了。
好在黎琦够机警,言语上寸步不让——看来,他不在的这些日子,这牙尖嘴利的小丫头肯定是没吃过亏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