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定王人送绰号‘嗜血阎王’,本人嗜杀成性;从中州一路南下,途径十几个州,横扫四十七座山寨,二十九路响马,见人就杀,手段残忍,几乎无人幸免,暴行令人发指!”
南方的口语,余音稍长,整体的听起来声音很好听;宴泽王爷的声音浑厚低沉,比正宗的南夏口音略重,说出的话确实不难听.
可是,程君佑偏偏不喜欢他的声音。
听到宴泽王爷的鼓动,花厅的人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声音虽小,却可以让周围的人清楚的听到谈话的内容。
宴泽王爷见大部分人凑在一起谴责、怒斥冷血的平定王,这才满意的露出一个笑容。
等众人义愤填胸的议论个差不多后,他再次接上话,厉声道:
“从晋城和同徳逃出来的百姓称,我南夏和南梁的同胞被平定王杀害不少,有屠城的嫌疑——他当然不会屠他晋州的城,他是想将居住在晋州城内我南夏南梁的百姓屠杀贻尽!是可忍,孰不可忍……”
宴泽王爷的言语极具煽动性,又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夸大其次,很快激起下方民众激愤的情绪。
他们被鼓动着,头脑发热,更不会细致的追查宴泽言语的真实性,他们气氛的涨红了脸,情绪激昂,高舞者拳头,连声大吼,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上书楚皇,请求贬残暴的平定王为庶民!”
“让大楚赔偿我南夏(南梁)是损失!”
“不能束手待毙,请宴泽王爷救我南夏百姓于水火!”
……
宴泽平伸双臂,做了个制止动作,下面立刻鸦雀无声。
“楚皇钦封平定王,又将大楚的南翼军全部给他,任由驱使——这难道不是楚皇授意,要针对我南夏和南梁不利的吗?”
意思就是,即使是以两国邦交的名义,也无法撼动楚皇和平解决这件事,楚皇能给平定王职权,定是铁了心的要对南夏、南梁等小国不利!
众人一时语塞。
“难道我们能任由他们驱使不成?”
宴泽一声吼,下面被激起了反抗情绪的权贵立刻高声呼应,
“不能!”
“我们能任由他们宰割?!”
“不能!”
“不能!”
宴泽的面上极其严肃,对于这样的结果,他心里却很是满意,只要再接再厉,将这些权贵和官员的情绪激化,就不怕他的女皇陛下再反对!
他受够了她的约束。
若是以大楚和南梁的国体,南夏的帝位怎会是他那个姐姐,应该是他,是他啊!
他好不甘!
“所以我们要联合……”
话到这里,他突然一顿,不悦的蹙眉扫视下去]
寂静中,一个大嚼特嚼的声音特别明显。
众人的喊话盖住了那个声音,可是,等他单独的说话时,立刻就凸显出来。
除了众人的附和,只有他一人在独自发言,那个声音仿佛特意的针对他而来,只要他一开口,那个嘎吱嘎吱、吧嗒吧嗒声吃得十分欢快。
刚才他就有了觉察,还以为是幻听;再次凝神听去,这次确定,是真的有人在跟他作对。
现在,不用说,安静下来后,某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更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众人很快找到了目标。
程君佑忍着笑,完全忽视周围异样的目光,怜惜的看着萧文耀,
“哎呀呀,怎么这么没出息?在王府没让你吃饱吗?”
“……”萧文耀不说话。
“唉,你瞧瞧你,像什么样子?别使手拿,有筷子——喂,我说……”
“……”萧文耀继续用手抓着吃。
“真是拿你没办法,下次绝对不带你出来,王府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萧文耀:我吃吃吃……
“诶——我说慢点,”程君佑心疼的拍拍萧文耀的后背,
他们就是一个发光点,花厅的注意力全在两人的身上。
跟他们同桌的全都目瞪口呆。
程君佑旁若无人的扫视一周,中间位置有一个白玉瓷盆,里面煲的汤现在不热不凉的正好,他抬手盛了一碗,
“好像是‘一品清汤燕窝’诶,来,赶紧顺顺气,别噎着……”
萧文耀配合的灌下几口,这才大喘一口气,
“唔,好爽!”
程君佑口音一听就是来自大楚京城,萧文耀一开口他们就听出来了,地地道道的南夏人!
南夏人什么时候跟大楚的人搅合在了一起?
他们不知道,萧文耀一直带兵驻守昆州,没七八年,也有五六年了,大楚的口音自然南化,一言一行自然十分接近标准的南下人了。
“啧啧啧……”程君佑连连摇头,“你急什么?这一桌子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
是啊,满桌子人都看傻了。
程君佑笑着揉揉手腕,“唰”的起身离座,猿臂一伸,轻易的将对面的盘子捏到手中,
“来,这个给你!”
再伸手,又是一盘,
“这个也给你!”
“还有这个!”
“……”
很快萧文耀面前就堆成一个盘子山。
萧文耀抬起头,嘴唇上油光锃亮的,
“我……嗝——”
长长的尾声。
他吓得赶紧拿油手紧紧捂住嘴。
程君佑垂头,低低的笑出了声。
萧文耀白皙的面皮上渐渐涌上一层薄红,就想喝过酒一样。
他飞快的用袖口蹭了蹭嘴上的油光,最后将两只油手在胸前的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