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乱糟糟的没有注意,这回到跟前可看清楚了,女孩的双唇,像是好久没滋润过水,唇色苍白干裂起皮,双眸通红,似睁非睁的,面色也红彤彤的。
看到黎琦,吃惊的表情,艰难的张了张口,抬手指了指前面,
“他……”
双眼一翻,身体就软倒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的双眼毫无预警的张开了。
“你醒啦,”黎琦凑过来,“有没有那里觉得不舒服?”
女孩的眼珠转转,看看她,又看看四周,这里不是刚才的大街。
她是什么时候睡到了床上?床边挽着酱色的床幔,屋里还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檀香——这是个陌生的环境,女孩蹙起眉,警觉的翻身而起。
突然起身,顿时觉得两眼发黑,身体一晃,差点栽下来。
黎琦赶紧扶住她
“这是哪?”
声音沙哑破败。
后面华素颖递来一杯水。
“先喝点儿水,这里是华乐坊……刚才,谢谢你给我解围。”黎琦简单讲了事情经过。
女孩晕倒后,她一时手忙脚乱,在路人的帮助下,很快送到附近的医馆。
大夫诊治后说她体虚加上风寒以致昏倒。
这个大夫是没见刚才她生龙活虎的样子,五大三粗的汉子都被她轻松的玩于股掌,这样的人怎么会体虚?
后来看着黎琦一脸都不相信,大夫好心解释:病人已经至少两天没吃东西了……
“姑娘,这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华素颖走到床畔,轻声询问。
“我……”女孩略微犹豫,便将经过说了一遍。
她叫苏千语,前天晚上到的京城,昨天一早准备吃饭,突然发现身边装细软的包裹不翼而飞,那可是她全部的家当!
失去了钱财,一时又找不到活计打工;女孩子找活本来就困难,又因为到了年关,好多商铺都提早关了门,不关门的也在准备关门,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地方要人?
苏千语拉不下脸来乞讨,游逛两天,还在外面露天里冻了一夜,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黎琦一听,不由的打个寒颤。
这时候虽然没下雪,但是数九寒天的夜晚也是寒冷彻骨,冷的能冻死人;苏千语自小习舞,身体底子要比常人好一些,可总归是娇滴滴的女孩子,身体再好也禁不住这么折腾,倘若真的在外面接连冻上两晚,说不定会丢掉小命。
苏千语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里,她左右看看,便急切的望向黎琦,
“刚才……那个大叔呢?”
说着,着急的又要下床]
“大叔?”黎琦奇怪不已。
苏千语更急了,
“就是刚才帮我们那个大叔啊!你,你不认识他?!”
“啊?”黎琦的反射弧超长,还有些闹不清情况,“你帮了我,然后那个大叔就出现了——一开始我还以为你们是认识的!现在,人早走了……怎么了啊?”
苏千语懊悔不已。
她独自来到上京,两眼一抹黑,没有一个认识之人;听中年人提起“铁军”,正想要向他打听一些铁军的事情,怎么那么寸,自己当时怎么就昏死过去了……
“说来也巧,”华素颖沉稳的开口,“我这乐坊有个管事,之前在铁军做过执笔……”
这时有人送来熬好的米粥。
苏千语的身体成这样,主要是饿的,一碗热热的米粥下肚,比什么都顶用;饭后,又吃了大夫给开的伤寒药,精神立时好了许多,苍白的面上也多了些健康的红晕。
宋管事来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
“华老板,京畿都尉何大人,过来接他们预定的‘教习娘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语气毫无恭敬之意。
华素颖无奈的一笑,
“知道了。”
她“知道”有人来接她坊里的舞娘,另一个意思也是“知道”了宋管事对这事的态度。
怎么感觉不到宋管事的离心?可是,她无法解释……
“华姨……”黎琦跟着华素颖出来,欲言又止。
下午,她带着苏千语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某个某个大官,用小轿接走了海棠。
海棠跟她不像其她姐妹那样,她是华素颖从京城带回来的女子之一,是没落的官家之后;虽然卖身到乐坊,总比一般的舞娘要有见识有素质,只要她们争取,或许能有更好的归宿,而不是这样……
京城里的大家府邸,大部分都有私人的歌舞-伎,美其名曰,聘请乐坊的“教习娘子”,说白了也就是另外花钱聘请了新鲜的歌舞-伎回来,
黎琦心中升起一股悲切,斜眼看过身边的华素颖,第一次对敬重的华姨产生怀疑。
门口处,腊梅怀抱着自己的小包裹,正站在轿边等。
华素颖没去注意黎琦的表情,快步赶到腊梅身边;像个真正贴心的长辈,嘘寒问暖,细心嘱咐。
那样子怎么看都像老-鸨子在关心自己的“女儿”,处处透着虚情假意——黎琦鄙视的撇撇嘴。
“小琦?”华素颖回过神来,正看到黎琦的异常。
黎琦总算理解宋管事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了,对华姨副词趋炎附势的做法,他们跟她的态度是一致的吧?
“你……非要如此做么?”
闻言,华素颖的脸色变了变,又恢复微笑,
“怎么了?这是……”
她伸手,想着像以往那样安抚的抚摸黎琦的头发,却落了个空。
“华姨,”黎琦看着她尴尬落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