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二十多两赏银的份上,李捕头笑了笑,拱手,
“老爷若有吩咐,莫敢不从!”
转脸却看见那几个海贼被带下去的背影,心蓦地一沉。
张坤硕也看到了,脸上一黑,喝道,
“怎么回事?”
张琉军赶紧上前,
“回老爷,是狱卒的带那几个海贼来过堂……”
李捕头的面皮抽抽,只听张坤硕骂道:
“不长眼的东西,本老爷不是说晚点吗?这这这……老爷我也就想找一个随便问问,这都带过来算怎么回事——多大点事儿!?”
张琉军武断被骂,低着头摸摸了鼻子,一副无辜的样子。
李捕头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大概他们在里面的谈话被那几个海贼听见了。
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又跟张坤硕敷衍几句,急匆匆便走。
张坤硕看着李捕头疾步而去,无比着急上火的样子,开心不已,退回屋里这才放开了大笑。
黎政华等人从后堂转了出来,笑看着他失态的样子均无奈的摇头。
张坤硕抚掌笑道:
“黎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
之前黎琦给的火药配方,还有这次的离间计——张坤硕可真的服了黎琦!
这回放虎归山,真的叫他们后患无穷!
夜初静,人已寐。
李捕头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这才转身进了牢狱。
当值的两个狱卒正唉声叹气,
“妈-的,总轮到怎么守着这几个濒死的家伙,晦气!”
另一个咂咂嘴,
“唉,谁让咱干的就是这个,晦气是小事,倒是这嘴里淡气的很!”
“哎呀,今天忘了带酒——你那还有豆子没?”
“……”
两人嘀嘀咕咕,只觉得牢房门口灯火一暗一明,有人进来了。
“呦!李捕头!”
“这么晚了还过来?放心,有兄弟在,出不了事!”
狱卒看见李捕头,同时站起身谄媚着。
李捕头淡淡一笑,
“那是,你们在,我能不放心?来,看这是什么?”
狱卒早看见他手里的食盒,赶紧将桌上不相干的东西收拾干净。
李捕头将篮子的酒菜一一摆出来,酒香和菜香扑鼻而来,把俩狱卒口水都快出来了。
“怎么好意思让李捕头破费?”
“兄弟之间不说那个,来,我来给你们斟酒。”
李捕头特意将他带来的酒杯分给他们,并亲自倒酒。
狱卒受宠若惊,连连感谢。
“咦,都站着干什么,坐,赶紧坐!”
李捕头跟他们边吃边聊,狱卒沾了酒,舌头都酥了,说起话来更加随意。
李捕头喝着喝着,漫不经心的往里面瞥了一眼,
“这几个,都还老实吧!”
镇江才多大,那有几个犯大案子的人?这死囚牢里关押的几个,都是前几天逮住的海贼。
“他们啊——就刚来的几天闹得凶……”
年纪小的狱卒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撞了一下,
“没事,都老实得很,知道犯的是死罪,从进来就蔫了;就是闹也不怕,等着吃棍子和鞭子吧!”
年纪大的狱卒哪敢提之前,刚来的时候,那几个将李捕头的祖宗十八辈都问候了个遍!
也难怪,以前都谣传李捕头跟海寇勾结,如今,外面都在传李捕头的神勇,是李捕头设计并请了高人才将这几个海贼抓住。
所以,这几个海贼整天气的跳脚!
李捕头望着黑洞洞的牢房,那里没有灯,看不到一个人影,他知道,黑暗里那几个人肯定在恶狠狠的瞪他,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他回想着事情,又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可是,这事儿明明不怨他啊!
一开始,渔民将人交给他后,有人就误认为是他的功劳,也怨他贪图那几两银子,半推半就的应下,现在整的骑虎难下。
那新来的县老爷张坤硕无依无靠,乍然得了他这么个好消息,兴奋的几天睡不着。
嘴上说全是他的功劳,其实他张坤硕才是最大的赢家,什么心也不用费,就有这么大的政绩……
下午的时候,他被张坤硕请去喝酒,肯定又被误会了;从县衙出来的时候又开始不安,就去找了称病在家的周师爷。
周师爷也有他的考虑。
这个张坤硕跟以往的县令不一样,一方面,他们担心,倘若镇江真叫张坤硕整出个名堂来,他们以后再难混下去;但是,如果他们倒戈张坤硕,黑蛟那边重新得势话……
周师爷思前想后,进退都不行,只好折中处理,先在家休息,看看情况再说。
李捕头讨不到注意,又极恨周师爷的明哲保身,只得灰头丧气的出来。
他跟周师爷的情况不同,假如这几个海贼因他而死,黑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他想了半天,晚上还是来了牢狱。
“李捕头,怎么又愣神?难道跟兄弟一起不够开心?”
年长的狱卒看他发愣,赶紧斟酒。
“哦,没事。”李捕头收回深思,看到他们已经神色迷离,他淡淡一笑,“今天不早了,我还得赶着回去。”
俩狱卒又客气几句,李捕头便出了门。
在县衙后方望了会儿,估算着时间,他轻手轻脚的再次回到牢房。
狱卒果然已经睡着,他轻轻拿过他用过的酒杯,阴狠的一笑。
酒中无毒,那两人用的杯子跟他的不一样。
他自己用过的筷子也收好,这